71书屋 历史小说 流华录 第八十三章 狡黠

第八十三章 狡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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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董卓的速度比孙原想象的要快得多。董卓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从并州赶到冀州战场,却连北中郎将军都没有来得及完全收编,就要开始发动对广平广宗一线黄巾军的压制。前慢后快,无论从哪个角度看,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统帅应该做出的决定,这样的决定未免太过草率了。

董卓依旧顶着烈日,穿着一身铁铠,体格庞大如山,厚实的胸膛几乎将甲胄撑破。他一步步踏进魏郡境内,脚步如钟鼓般沉重,竟似能震裂四周的空气,声势浩大。随着董卓大军的到来,冀州的气氛愈加紧张,连空气都仿佛在压力下喘不过气来。

董卓的决断迅速且果断,仿佛一条猛龙直扑猎物,却无人能在其庞大的身影面前停下。他根本不听孙原的劝阻。孙原所言的“先稳住内政,再布局兵力”根本未曾进入董卓的耳中。董卓的眼中,只有战火与胜利,他只信任自己那一腔如火如荼的血气与强健的体魄。他挥手命令,直接下令将征兵告示张贴至流民大营之中。那张告示上,不仅写着征召兵员的条件,更是用字极为严酷:“随征即战,生死自负!”

董卓并不只是纸上谈兵,他很清楚,眼前的这一场战争,远不是单纯的兵力对拼,而是一场权力与心志的较量。他想让流民们看到,这不仅是征兵,还是一场屈辱与屈服的展示。

董卓下令手下士卒大肆示威,挑选了几名粗壮如牛、血气方刚的战士,摆开酒席,豪饮大肆,豪声呼喝。白酒如河,肉块如山,士卒们边吃边喝,空旷的帐篷中飘荡着炙肉的香气与醉醺醺的笑声。他们一边举杯高歌,一边宣扬着董中郎的威风——“董中郎一召,兵强马壮,士气如虹,谁敢争锋!”

流民大营中的百姓和士兵,眼睁睁看着这一场场荒唐的宴会,神情各异。贫苦的流民眼中,既有惊诧,又有惶恐。他们对于这一幕感到震惊,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奢靡与霸道的景象。平日里,他们食不果腹,衣不遮体,看到那些肆意豪饮的士卒,心中暗自沉重。“这就是董中郎的军队?”他们不由得低声议论,气氛一时凝重。连魏郡太守府的属官,也都为此事惊愕不已,纷纷议论。

然而,董卓对此毫不在意。他那一双深沉如潭的眼睛,仿佛可以洞察一切,却又充满了狂妄与自信。他从营帐中走出,身形高大、步伐沉稳,满身的铁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。他抬起头,望向远方的战场,心中已经开始计算着如何攻占广平与广宗。他深知,唯有以强悍与粗暴的方式,才能震慑敌人,也才能让这些流民与世家门阀感受到他无可匹敌的力量。

“我董卓从不惧任何挑战。”他低沉的声音从厚重的嗓音中传出,语气中带着一股无法动摇的坚定。“黄巾贼虽然狂妄,但他们的血与命,必将为我所用。只需这一战,我便可斩断冀州的敌患!”

虽然孙原与董卓仅仅见过一面,但那一面,便足以让他对董卓有了深刻的印象。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震撼——董卓的肆无忌惮、目无法纪,仿佛一头蛮横的猛兽,横行四野,毫不顾忌周围的眼光。他见惯了朝堂之上的礼数与规矩,饶是袁术、袁绍,生活奢侈,却从未见过如此直白、霸道且不加掩饰的威风凛凛。

董卓一身武士气魄,身形魁梧如山,面目粗犷,威猛异常,走起路来脚下的每一寸土地仿佛都在颤抖。他的眼神冷峻,带着某种近乎无视一切的傲气,仿佛整个世界都该顺从于他。他的将士们,亦似受此气魄所感染,浑身散发着野性与桀骜不驯的气息。

在董卓的指挥下,他的军营如猛兽之窝,四下弥漫着血腥与硝烟的味道。最让孙原吃惊的是,董卓根本不在乎旁人眼中的节制与规矩。流民大营外的场景,简直是一场不加掩饰的豪放与荒诞——他手下的士卒整日无所事事,除了吃喝便是纵情声色。在烈日下,董卓的将士们席地而坐,皮肤晒得黝黑,脸上挂着麻木与满足的笑容,豪饮大碗的美酒,吞食着烤肉,举杯呼天,一时间呼号震耳,气吞万里。更有甚者,索性在流民大营之外扎起了四五个帐篷,愣是连营不走。

流民大营本就人心惶惶,原本大多数流民还在为明年春耕而奔波忙碌,肩负着沉重的生活压力。然而,在董卓这一场精心布局的阳谋之下,众人心情愈发浮躁。每当他们走过帐篷前,那些酒肉飘香的场景便深深刺痛了他们的神经。董卓及其手下的一举一动,都像是在明目张胆地嘲笑他们的贫困与无奈。流民们的眼中逐渐浮现出动摇和迷茫的情绪,原本还有些坚守的人,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应该继续等待——等待着一个能带给他们新生的机会,甚至开始心生投靠董卓的念头。

“李历担心的事,恐怕不日便会成真。”

孙原坐在魏郡太守府的书房内,眉头紧锁,望着窗外逐渐西沉的夕阳,轻声自语。李历早已派人前来传话,言明若再如此下去,流民大营中,必定会有人破营而出,投向董卓麾下。而这一切,也不过是董卓早已精心策划好的棋局。让这些流民在愁苦中走投无路,最后只能被逼入董卓的怀抱,成为他的爪牙与兵源。

孙原心头的不安愈加浓烈。董卓的手段愈发凶狠,而他身上所展现的那股子从容与果决,已让所有人对其产生了深深的敬畏与畏惧。董卓从不容许任何人质疑他的行动,哪怕是那些曾经信誓旦旦的军令与约束,在他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。正如一只横行四野的猛虎,根本不曾在意周围的羸弱者如何哀求,它所要的,只有猎物的臣服与顺从。

而流民大营内的混乱与不安,也似乎正是董卓的力量象征。他那高大如山的身影,已经深深植入了这片大地的每一寸土壤之中,仿佛他才是真正的主人,拥有无可争议的权力。即使是太守府的文官们,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不可忽视的暴风。这一切,都在无声无息中,演绎着一出壮丽的悲剧。

“七日。”孙原轻声低语,喃喃自语中,仿佛已经预见到流民大营的未来。在那片摇摇欲坠的营地中,必定会有人,在董卓的威逼利诱下,投奔这位西北的强者,成为他庞大力量的一部分。而这一切,正是董卓所希望看到的局面——通过极致的压迫和诱惑,让人心自乱、意志崩溃,最后完全为他所用。

光是董卓这一手,便足以让人焦头烂额。

接下来他的动作更是让人措手不及。董卓接管了北中郎将营,而宗员的眉头紧锁,愤怒与无奈交织,但即便他心中愠怒,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。董卓这位西北猛将,向来不按常理出牌。此刻,他并没有和宗员商议任何事务,而是迅速而果断地接管了宗员手中的指挥权。让手下直接带着天子诏书进军营,宣读一番后,便果断接管了卢植留下来的大军。

与董卓的快速果决相比,宗员不过是个被风暴卷入其中的旁观者。他只是护乌丸校尉,所能指挥的仅仅是手下的嫡系士卒,而无法对卢植留下的庞大军团做出任何有效指挥。在这一点上,董卓的优势显得格外明显——他的军功赫赫,声威远播,凭借天子诏书和个人威势,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夺取北中郎将营。

北中郎将营的各级属官,屯长、军候、假司马、军司马等等,董卓不可能全部撤换,但是他将这些人一并拉进自己的大营,当众宰牛炙烤,共饮美酒、共食牛肉,便将这些人彻底收服。

饶是郭嘉,亦不得不叹服董卓的手腕:“这董仲颖,当真狡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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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隔几日,林紫夜便会亲自携带药箱,踏入那片充满灰尘与泪水的流民大营。她的身影在营地的黄沙中若隐若现,紫色的衣袂如同一道幽幽的霞光,冷艳又孤高。然而,尽管她是药神谷医仙子,世人皆称她医术高超、仁心仁术,但在这片流民悲苦的土地上,她的冷漠却比寒霜更深邃。她并非无情,而是冷静,冷静得仿佛能看透一切人的悲喜,却始终无法触动她心底的柔软。她所肩负的,是救命之责,非世间人情。

这一次,当林紫夜踏入大营时,面前的景象让她心底的冷意愈加深沉。刚刚跨入营地,她便看见了一群董卓的士卒。那一群赤裸上身的粗暴汉子,肌肉紧绷,皮肤上滴下的汗珠与血腥交织在一起,仿佛他们刚刚经历过一场殊死的战斗。此刻,他们却毫不顾忌地肆意地饮酒作乐,带着胜利者的傲慢,仿佛整个世界的贫困与苦难,都与他们无关。帐篷下,火光映照,酒肉飘香,士兵们举杯畅饮,笑声此起彼伏。

这一幕,如同一根锋利的刀刃,刺入了林紫夜的心。她的眉头微微一蹙,冷冽的目光从那些士卒的身上掠过。那些男人,肆意放纵,声如雷鸣,言辞粗鄙,似乎已然忘却了战场上的血腥和杀戮,只剩下醉生梦死的欢愉。而在他们周围,流民们的模样,却是截然不同。饥饿、疾病、死亡,已将这些人折磨得几近崩溃。她的眼中,流民们的眼神如深渊般空洞与迷茫,既无怨愤,也无希望,只剩下渴求与等待。

一个瘦弱的老者,在风中咳嗽不止,背弯如弓,紧握着一只破旧的碗,低声问道:“医仙子,何时能有酒肉一尝?”他的声音沙哑,却透着一股深深的期待与绝望,那种期盼,是连饥肠辘辘的嘴巴都无法表达的渴望。他不是在求美味,而是在请求一点点最基本的尊严——在这场吞噬生命的浩劫中,他只求能在人类的身份中活着,而不是像牲畜般苟延残喘。

林紫夜的心微微一紧,那一刻,她似乎感到无形的压迫在心头蔓延。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沉了几分,眼眸微垂,内心的涌动却依旧被她强行压抑。她知道,这老者的声音并非是简单的口腹之欲,而是一种心灵的呼唤。他们所有人,早已超越了对食物的渴求,心底渴望的,是某种被人尊重的力量,是希望能在人世间重新找回一丝丝的尊严。

然而,她依然不曾动摇。她冷静地抬起头,目光如寒星般冰冷,带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坚定。她是医者,负责的是生死,而非感情。她轻轻地掀开药箱,开始为流民们逐一诊治。她的手指在瓶瓶罐罐之间游走,拿起药材,分发药方,动作干净利落,仿佛这一切与她毫不相干。她的声音清冷而理智,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接近的疏离:“你们所需要的,远远不仅仅是食物的填充。”她的声音并不急促,却又沉稳得让人无法反驳,“酒肉只是暂时的麻醉,若是继续沉沦,你们将会迷失得更加深重,最终无法自拔。”

她的话如同冰水,迅速在流民心头泛起阵阵凉意。林紫夜的眼神中没有怜悯,没有动摇,只有沉静的判断。她的目光淡然,仿佛能看透所有人的心思,抑或她根本不曾在意这些人的命运,只是凭借自己医者的责任,机械般地做着该做的事。她给予的是一剂药,一片草药的疗效,但从来不曾给予关怀与安慰。这是她的方式,既冷酷又高远,她的心,是那样遥不可及。

当她转身继续为其他流民治病时,目光扫过那些士卒的欢笑,心中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
她为流民医治,为自己的责任而活,却深知那一刻开始,她的救治,不过是暂时的延续,无法改变这破碎的世界。

流民们纷纷低下头,许多人已经麻木,不再抱有任何幻想。就在这时,一名面容憔悴的妇人,抱着一个正在发高烧的婴儿,跪倒在她面前,哀求道:“医仙子,求您救救我孩子,求求您了……”她的声音哽咽,眼中带着无尽的绝望。

林紫夜低下头,目光看向那个婴儿,眉头微微一蹙。婴儿的面色潮红,额头上渗出汗水,显然是中了风寒,且未及时医治,已陷入高热的危险之中。她的手轻轻放在婴儿的额头上,温度极高,几乎可以感觉到热气通过指尖传递到她的心底。那一瞬间,她的脸上并没有显现出任何情绪的波动,只有那双如寒星般的眼睛,微微闪烁着冷静的光芒。

她没有急于开口,而是从药箱中取出几味药材,熟练地配置成药方。她的手指如流水般翻动药材,细致入微,仿佛每一分力量,都在为这婴儿争取生的机会。过了一会儿,药方调配完成,林紫夜站起身,递给那妇人:“给他服下此药,熬制成汤,每日服三次。”

妇人恍若得救,忙不迭地接过药方,感激涕零。然而,林紫夜的眼中依然没有丝毫情感波动。她转身离去,留下那妇人跪在地上,默默流泪。

当林紫夜走出流民大营时,她心中却已涌上深深的忧虑。她明白,这一切的矛盾,已经远超她个人的能力范围。在董卓日益加剧的压迫下,孙原的犹豫与软弱显得格外突出。她深知,若不尽快采取行动,局面将愈发失控。董卓那无所畏惧的霸气,已经如铁山般压迫在这片土地上。而孙原与他的掾属,根本无法与之抗衡。她必须尽快与孙原商议对策,不然一切都将陷入无法挽回的深渊。

林紫夜心中暗暗叹息,目光坚定如冰。她推开魏郡太守府的大门,走入书房时,眼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决然。孙原正在书房内细心整理文件,他看到林紫夜进来,微微一笑,那笑容中透出一丝温和的关切。

她的步伐未曾停留,仿佛那群士卒的喧嚣,早已不再进入她的耳中。她清楚,她的任务并非改变他们的命运,而是尽可能为更多无辜的生命争取一线生机。然而,这种冷漠的背后,也藏着她对世界的无尽失望。她的冷酷,不是因为她不懂同情,而是她看透了所有生死背后的无常与无力。正因如此,她更能保持那份从容,冷静地面对一切生死别离。

林紫夜的步伐如风掠过魏郡太守府的大门,敲打在空旷的院落中回荡的回声如同重锤击打在孙原心上。她脸上的冷冽与决然,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压力。她知道,时间不容她再做任何迟疑。她走得匆忙,步伐虽然轻盈,却蕴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——那是一种曾在无数血雨腥风中,锤炼出来的毅力。

书房内,孙原正专心致志地整理着堆积如山的政务文件。纵使大郡之主的责任日渐沉重,他仍努力维持着一丝丝的从容与平静。空气中弥漫着纸墨的清香,烛火微弱,灯光摇曳。房间角落里,几盆翠绿的兰草在幽光中生长,清雅却又显得格外孤独。

听到门响,孙原抬头看见林紫夜的身影,原本那一丝疲惫的神情竟掩不住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。他似乎没有料到这位冰冷的医仙子会突然出现,且此时此刻。他起身迎接,嘴角挂起一抹不甚自然的微笑,笑中带着几分温和的关切:“紫夜,今日来此,所为何事?”

林紫夜没有回应他的问候,目光如冰般直视孙原,眼中尽是压抑的焦虑与坚定。她没有时间浪费在寒暄之上,直接道:“孙原,时局已变,董卓的动作已经不仅仅是威胁,而是一次彻底的政治洗牌。你若再迟疑,恐怕一切都无法挽回。”

她的话如同一声惊雷,轰然响在孙原的耳中,震得他微微一愣。那温和的微笑瞬间冻结,取而代之的是眉头紧锁,眼中闪现出深深的忧虑与疑惑。林紫夜的神情未曾动摇,她的每一个字,似乎都带着刀刃的锋利,深入孙原的内心深处。他心中一动,终于意识到,眼前所面临的,已不仅仅是流民大营的困局、董卓的骚扰与招兵纳将之事,而是更为深邃、复杂的权力斗争——一场暗潮汹涌的棋局,而董卓,正是那个手持刀剑的“棋主”。

孙原深吸一口气,内心的震动让他无法立即回应。片刻后,他才缓缓开口,语气低沉:“我自然明白。”

林紫夜冷冷一笑,步步逼近。她从他未曾见过的神色里,察觉到了一丝犹豫与软弱,仿佛眼前的孙原依旧未完全认清当前的局势。她压下心中的急躁,语气更加冷峻:“董卓对流民大营的骚扰,已经从单纯的兵力招募,转化为彻底的权力收编。你看到了吗?他在大营之外张贴的告示,已经开始煽动流民的情绪,那些一开始为了生存而投身你麾下的流民,已然开始摇摆不定。跟随董卓者,有酒有肉,有荣华富贵。至于你手中的募兵令,眼下恐怕已经无法再维系人心了。军法、军律,甚至道义,在董卓面前根本无法成立。”

她的声音如清风拂过,冷冽而明晰,揭开了孙原深藏心底的恐惧。孙原深知,这话虽重,但句句无不击中要害。流民的士气,原本就因饥饿与贫困而脆弱,如今董卓的威胁和利诱,的确已经让许多人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选择。董卓的手段深不可测,权力的气息,已经悄然渗透进流民大营的每一个角落,而孙原,却始终无法与之抗衡。

他低下头,沉默片刻,眼神深邃,内心的无奈与挣扎一览无遗。募兵令虽已颁布,但那些报名的流民中,大多数不过是为了短暂的温饱和生存,心中的忠诚如同风中残烛,岌岌可危。而董卓在外张贴的告示,每一次更新,似乎都在不断削弱他作为太守的威信。那些跟随董卓的士兵,已经不再惧怕军律与纪律,甚至连军法都被随意践踏。只有胜利与享乐,才能吸引他们的心。

而朝廷的目光,却一直聚焦在董卓所能带来的胜利与战果上。孙原明白,自己的权力与地位,不过是董卓棋盘中的一颗小小棋子,随时可能被他所吞噬。

他抬起头,眼中充满了无奈与困顿,却也带着几分坚定:“我没有兵权,不能做到像董卓一样肆无忌惮。”

林紫夜听着这话,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。她深知孙原的犹豫与软弱,正是这片大地上无数百姓的命运悲剧的缩影。若他再不坚定起来,恐怕连他们的未来都将沦为董卓手中的棋子,任人摆布。她深吸一口气,低声道:“你不必质疑,恐怕时至今日,局面已远非你我可以左右。你不再犹豫,才有可能在这场权力斗争中,站稳一席之地。”

她的话如寒刀刺进孙原的胸膛,让他再也无法回避眼前的现实。董卓的铁血手段,已让他无路可退。无论是流民的命运,还是他自己作为魏郡太守的责任,所有的一切,已经不再只是简单的政务之事,而是关乎生死存亡的绝境。

孙原的神情愈发复杂,最终,他深吸一口气,缓缓道:“我想办法。”

他站起身,目光坚定不再犹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