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1书屋 玄幻小说 逆天邪神鸿蒙劫 第二卷 楚梦瑶 第11章 楚梦瑶

第二卷 楚梦瑶 第11章 楚梦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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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    楚梦瑶和李雪在密林中跌跌撞撞地奔跑,树枝划破了手臂也浑然不觉。身后隐约传来木棍敲击和男人的喝骂声,每一次声响都像鞭子一样抽在楚梦瑶心上,让她跑得更快,眼泪却掉得更凶。

    “梦瑶,快……快跑!”李雪的声音带着哭腔,脚下一个踉跄,差点摔倒。楚梦瑶连忙拉住她,两人互相搀扶着,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记忆中营地的方向冲。

    “我们得快点找到老师……林逸他一个人……”楚梦瑶哽咽着说不下去,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林逸转身迎向那群人的背影。他会不会受伤?会不会像刚才那个男人说的那样……她不敢想,只能拼命往前跑,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。

    密林深处,林逸正陷入缠斗。灰色夹克带来的五个男人显然是练过的,配合默契,手里的木棍挥舞得虎虎生风,招招往要害招呼。林逸虽然身手远超常人,但对方人多势众,又在狭窄的林间腾挪不开,一时竟有些束手束脚。

    “小子,别挣扎了!乖乖束手就擒,还能少受点罪!”灰色夹克站在圈外冷笑,手里把玩着一把折叠刀,眼神阴鸷地盯着林逸的动作,像在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。

    林逸避开一根横扫过来的木棍,反手一棍砸在对方的膝盖上,只听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那人惨叫着倒地。他趁机喘了口气,余光瞥见灰色夹克的手悄悄抬起,刀尖反射着森冷的光——这家伙想偷袭!

    “小心身后!”一个清亮的女声忽然从侧面传来。

    林逸猛地侧身,堪堪避开刺来的折叠刀,刀刃擦着他的肋骨划过,带起一阵刺痛。他借着转身的力道,一棍砸在灰色夹克的手腕上,折叠刀“当啷”落地。

    “谁?!”灰色夹克捂着手腕后退,惊疑不定地看向声音来源处。

    只见一棵粗壮的松树后,走出一个穿着冲锋衣的短发女生,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,手里还拿着一根伸缩登山杖,眼神锐利如鹰。“赵家人的狗,果然只会背后偷袭。”女生冷笑一声,登山杖“啪”地一声展开,直指灰色夹克。

    林逸认出她来——是上次帮他查资料的那个“朋友”,代号“鹰眼”,没想到她会亲自过来。“你怎么来了?”

    “怕你死在这儿,没人给我付情报费。”鹰眼挑眉,动作利落地避开一个扑过来的男人,登山杖精准地敲在对方的肘关节上,“别废话了,速战速决,那两个女生跑不远,万一遇到其他埋伏怎么办?”

    林逸心头一紧,不再保留实力。他如同猛虎下山,手里的木棍舞得风雨不透,每一击都带着破空的锐风。鹰眼的身手也极其利落,登山杖在她手里如同活物,专挑关节下手,两人一左一右,配合得天衣无缝。

    剩下的四个男人很快就被解决,要么断了胳膊,要么折了腿,躺在地上哀嚎不止。灰色夹克见状,知道大势已去,转身就想往密林深处跑。

    “想跑?”林逸冷哼一声,扬手将手里的木棍掷了出去。木棍带着劲风,精准地砸在灰色夹克的脚踝上。他惨叫一声,扑倒在地,被林逸快步上前踩住后背,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“说,赵天宇在哪?除了你们,还有没有其他人?”林逸的声音冰冷刺骨,脚下的力道不断加重。

    灰色夹克疼得脸都白了,却还嘴硬: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……放开我!我是景区工作人员,你们袭警是犯法的!”

    “犯法?”鹰眼走过来,从登山包里掏出一个微型录音笔,按下播放键,里面立刻传出灰色夹克刚才的叫嚣:“……就算把你废了,也没人知道……”她冷笑一声,“人证物证俱在,你说警察信谁?”

    灰色夹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眼神里充满了恐惧。他知道,自己栽了。

    “我说……我说……”他终于扛不住压力,声音颤抖,“赵少在……在山顶的废弃矿洞等着……他说……他说只要把楚梦瑶带过去,就让我拿到五十万,还有……还有离开松山市的船票……”

    “还有其他人吗?”林逸追问。

    “没……没有了……就我们几个……”灰色夹克慌忙说道,“他说人多容易暴露……”

    林逸和鹰眼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怀疑。赵天宇那个人,绝不可能只派这么点人。

    “搜他身。”鹰眼说道。

    林逸弯腰在灰色夹克身上摸索,从他口袋里掏出一个对讲机和一张折叠地图。地图上,青峰山的地形标注得极其详细,尤其是后山区域,还用红笔圈出了好几个点,其中一个就是灰色夹克说的废弃矿洞,另一个则是楚梦瑶她们现在可能跑去的方向——一片布满瘴气的低洼湿地。

    “不好!”林逸脸色骤变,“她们往湿地跑了!那里有毒瘴!”

    鹰眼也凑过来看地图,眉头紧锁:“这片湿地的瘴气到了傍晚就会加重,吸入过量会昏迷甚至休克。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们!”

    两人不再耽搁,将灰色夹克和其他几个男人用绳子捆在树上,嘴里塞好布条,又用树枝稍微遮掩了一下——不是为了放过他们,而是怕她们回来时撞见,徒增惊吓。

    “你往这边,我走那边,保持对讲机联系。”林逸快速规划路线,“矿洞方向也要留意,以防赵天宇还有后手。”

    “小心点。”鹰眼点头,抓起地上的折叠刀别在腰间,转身就消失在密林深处。

    林逸也立刻朝着湿地的方向狂奔。林间的光线越来越暗,傍晚的雾气开始弥漫,带着潮湿的腐叶气息。他一边跑一边喊:“楚梦瑶!李雪!听到回答!”

    回应他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呜咽声。

    楚梦瑶和李雪果然迷了路,误打误撞地闯进了湿地边缘。傍晚的瘴气如同淡青色的纱幔,从低洼处缓缓升起,带着刺鼻的土腥味。李雪跑着跑着,忽然腿一软倒在地上,脸色苍白,呼吸急促。

    “李雪!你怎么了?”楚梦瑶连忙蹲下身扶她,刚靠近就闻到一股奇异的甜腥味,脑袋瞬间一阵眩晕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好晕……”李雪虚弱地说,眼神开始涣散,“梦瑶……你快走……别管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不会丢下你的!”楚梦瑶咬着牙,想把李雪扶起来,却发现自己的力气也在快速流失,眼前阵阵发黑。她这才意识到,这片雾气有问题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瘴气深处走来,脸上带着阴鸷的笑容,正是本该被取保候审的赵天宇。他手里拿着一个防毒面具,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防护服的男人,显然是早有准备。

    “楚梦瑶,我们又见面了。”赵天宇摘下防毒面具,贪婪地盯着她,“没想到吧?你终究还是落到了我手里。”

    “赵天宇!你怎么会在这里?你不是应该在警局吗?”楚梦瑶又惊又怒,强撑着站起来,挡在李雪身前。

    “警局?”赵天宇嗤笑一声,“那些废物还想困住我?只要我爸还在,松山市就没人敢动我!”他一步步逼近,“本来想让林逸那小子多活几天,没想到他这么不识抬举。不过也好,等解决了他,你就只能乖乖跟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做梦!林逸不会放过你的!”楚梦瑶的声音虽然发颤,却依旧带着倔强。

    “他?”赵天宇笑得更加狰狞,“他现在恐怕已经在瘴气里昏迷了吧?就算没昏迷,我这两个手下也能让他有来无回。”他拍了拍手,两个防护服男人立刻上前,伸手就要抓楚梦瑶。

    楚梦瑶下意识地后退,却被一块石头绊倒,重重摔在地上。她绝望地闭上眼睛,难道真的要被这个疯子带走吗?

    就在这时,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从瘴气中冲出,一脚踹飞了当先的防护服男人。林逸的声音带着怒意和后怕,在湿地上空响起:“赵天宇!你的对手是我!”

    “林逸?!”赵天宇脸色骤变,“你怎么会……”

    林逸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,身形如电,瞬间冲到楚梦瑶身边,将她护在身后。他的脸色有些苍白,呼吸也有些急促,显然也吸入了不少瘴气,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:“把防毒面具给她们。”

    “你觉得可能吗?”赵天宇色厉内荏地吼道,“给我上!杀了他!”

    另一个防护服男人立刻扑了上来,手里还拿着一根电击棍。林逸将楚梦瑶往旁边一推,自己迎了上去。他知道自己不能久战,瘴气正在快速侵蚀他的体力。

    他故意卖了个破绽,让对方的电击棍近身,然后猛地侧身,抓住对方的手腕,将电击棍的方向对准了另一个刚爬起来的男人。只听“滋啦”一声,那男人惨叫着倒地抽搐。

    林逸顺势夺过电击棍,反手怼在眼前男人的胸口。伴随着一声闷哼,最后一个防护服男人也倒了下去。

    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,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。

    赵天宇吓得连连后退,转身就想跑,却被林逸一把抓住后领,像拎小鸡一样拽了回来。“跑?你觉得你跑得掉吗?”林逸的声音冰冷,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——如果不是顾及楚梦瑶还在身边,他真想一拳砸烂这张令人作呕的脸。

    “放……放了我……林逸……不,林哥……我错了……我再也不敢了……”赵天宇吓得涕泪横流,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。

    林逸没理他,从其中一个防护服男人身上搜出两个备用防毒面具,快步走到楚梦瑶和李雪身边,小心翼翼地给她们戴上。“怎么样?还能走吗?”

    楚梦瑶戴着面具,透过透明的视窗看着他苍白的脸和额角的冷汗,心疼得无以复加。她用力点了点头,挣扎着站起来:“我能走。”

    “我来背李雪。”林逸蹲下身,将昏迷的李雪背起来,又扶着楚梦瑶,“我们走。”

    赵天宇见状,还想偷偷溜走,却被赶过来的鹰眼一脚踹倒在地,用手铐铐了起来。“赵少,跟我回警局聊聊吧,你爸这次可保不住你了。”

    林逸没回头看赵天宇的惨状,只是专注地扶着楚梦瑶,一步一步走出弥漫着瘴气的湿地。夕阳的余晖透过林隙洒下来,给三人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。

    “林逸,你没事吧?”楚梦瑶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,担忧地问。

    “没事。”林逸笑了笑,声音有些虚弱,“很快就到营地了。”

    他的脚步有些踉跄,显然瘴气的影响比他表现出来的要严重。楚梦瑶看着他紧抿的唇和额角的青筋,忽然伸出手,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。

    林逸愣了一下,侧头看向她。女孩的眼睛透过防毒面具的视窗望过来,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,带着担忧,带着依赖,还有一丝他从未见过的坚定。

    他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,脚步也不自觉地放慢了些。夕阳穿过枝叶,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密林深处的风似乎都变得温柔起来。

    远处,营地的方向传来了老师和同学们的呼喊声。但此刻,林逸和楚梦瑶都觉得,这条路似乎也没有那么难走了。只要身边有彼此,再深的密林,再浓的瘴气,都能一步步走出去。

    而被捆在地上的赵天宇,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,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。但他不知道,等待他的,将是法律最严厉的制裁,他和他背后的赵家,这次是真的回天乏术了。

    密林的夜色渐渐降临,星光开始在天空中闪烁。一场惊心动魄的追击战终于落幕,但林逸知道,守护楚梦瑶的路,还有很长很长。他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女孩,握紧了她的手。

    只要她在身边,再远的路,他也愿意走下去。归来的平静与暗藏的涟漪

    当林逸扶着楚梦瑶,背着昏迷的李雪走出密林时,营地早已乱成一团。老师们举着应急灯在营地边缘焦急地呼喊,看到他们的身影,立刻激动地围了上来。

    “楚梦瑶!林逸同学!你们没事吧?”班主任跑在最前面,看到楚梦瑶脸上的泪痕和林逸苍白的脸色,心疼又后怕,“李雪这是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她吸入了瘴气,昏迷了,需要尽快送医院。”林逸的声音还有些虚弱,将李雪小心地交给赶来的校医,“赵天宇带着人在湿地那边设伏,已经被我的朋友控制住了,麻烦老师联系一下警方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赵天宇?!”班主任大惊失色,连忙拿出手机报警。其他同学也围了过来,七嘴八舌地询问发生了什么,看到楚梦瑶惊魂未定的样子,又识趣地闭上了嘴。

    校医给李雪做了简单的检查,眉头紧锁:“情况不太好,瘴气可能影响了呼吸系统,必须马上送下山。”

    “我去开车!”一个男老师自告奋勇,转身就往停车场跑。

    林逸看着被抬上担架的李雪,又看向身边的楚梦瑶:“你怎么样?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

    楚梦瑶摇摇头,眼眶红红的:“我没事,就是有点头晕。林逸,谢谢你……”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,后果不堪设想。

    “说了会保护你。”林逸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他看着女孩泛红的眼眶,伸手想帮她擦去眼泪,指尖快要触碰到脸颊时,又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来,转身对班主任说,“老师,我们也先下山吧,这里不安全。”

    “好好好,马上走。”班主任连忙点头,此刻对林逸的话已是全然信服。

    下山的路上,车厢里一片寂静。楚梦瑶靠在车窗上,看着窗外飞逝的树影,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在湿地的画面——赵天宇狰狞的笑容,林逸冲出来时决绝的背影,还有他背着李雪、扶着自己一步步走出瘴气时的沉稳。

    她侧头看向坐在身边的林逸,他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,眉头微微蹙着,脸色依旧苍白。楚梦瑶心里一动,悄悄伸出手,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,却在快要触碰到他胳膊时停住了。

    这个总是沉默寡言、却总能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的少年,到底藏着多少故事?他的身手,他的冷静,他偶尔流露出的温柔,都让她越来越好奇,也越来越……在意。

    车到山脚时,警方和救护车已经等在那里。李雪被紧急送往医院,赵天宇和他的同伙被警察带走,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。楚鹏展也接到消息赶了过来,看到女儿安然无恙,激动地握住她的手:“梦瑶,没事吧?吓坏爸爸了!”

    “爸,我没事。”楚梦瑶摇摇头,看向林逸,“是林逸救了我。”

    楚鹏展看向林逸,眼里充满了感激和后怕:“小逸,谢谢你,又让你受累了。”他注意到林逸苍白的脸色,“你也受伤了?快跟我去医院检查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楚伯伯,我只是吸入了点瘴气,休息一下就好。”林逸摆摆手,“倒是楚小姐,可能也需要检查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事,真的。”楚梦瑶连忙说,“我们回家吧,我想休息了。”

    回到楚家别墅时,已经是深夜。张妈早就熬好了姜汤,看着两人疲惫的样子,心疼得直抹眼泪:“哎哟,这是遭了什么罪啊,快喝点姜汤暖暖身子。”

    林逸接过姜汤,一口气喝了下去,辛辣的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胃里,驱散了不少寒意和疲惫。楚梦瑶也喝了小半碗,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血色。

    “早点休息吧,明天不用去学校了,我已经给你们请好假了。”楚鹏展叮嘱道,“小逸,你也好好休息,有什么事明天再说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楚伯伯。”林逸点点头,转身走向客房。

    楚梦瑶看着他的背影,忽然鼓起勇气喊道:“林逸。”

    林逸停下脚步,回头看她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也早点休息,晚安。”楚梦瑶的声音有些小,脸颊微微发烫。

    林逸愣了一下,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:“晚安。”

    回到卧室,楚梦瑶坐在梳妆台前,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。她拿起手机,翻出下午在观景台给林逸拍的那张照片——少年站在阳光下,眼神望着远方,侧脸的线条干净而坚毅。她犹豫了一下,将这张照片设成了屏保。

    躺在床上,她却怎么也睡不着。床头的玻璃罐里,荧光石散发着柔和的蓝光,像极了林逸那双总是带着警惕、却偶尔会流露出温柔的眼睛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她听到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,心里一紧,想起了前几天那只野猫。但很快,她就放下心来——林逸就在隔壁,有他在,什么都不用怕。

    而隔壁的客房里,林逸确实没有睡着。他坐在窗边,看着楚梦瑶卧室的方向,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银色盒子,里面装着那枚老战友给的哨子。这次青峰山的事让他意识到,潜藏的危险远比他想象的要多,他必须更加谨慎。

    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,是鹰眼发来的信息:“赵家的底子已经摸清了,不仅偷税漏税,还涉嫌非法交易,证据已经交给警方,这次他们跑不了。另外,查到赵天宇背后还有人指使,似乎和一个叫‘红叶’的组织有关,需要继续查吗?”

    林逸的眼神沉了沉。红叶组织……这个名字他听说过,是一个跨国犯罪集团,行事隐秘狠辣,没想到会和赵家扯上关系。

    “查。”他回复道,“注意安全。”

    放下手机,林逸揉了揉眉心。看来平静的日子还远远没有到来。但他不会退缩,只要他还在楚梦瑶身边一天,就会护她周全一天。

    第二天清晨,楚梦瑶醒来时,窗外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照了进来。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,看到林逸正在庭院里打拳。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,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,每一个动作都刚劲有力,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。

    她看着他认真的样子,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。洗漱完毕下楼时,林逸已经练完拳,正在吃早餐。

    “早。”他抬头看了她一眼,眼神里带着一丝温和。

    “早。”楚梦瑶在他对面坐下,张妈连忙给她端来早餐。

    “李雪那边有消息了吗?”楚梦瑶喝着粥,问道。

    “我刚才问过老师了,她已经醒了,没什么大碍,就是还需要住院观察两天。”林逸说道,“等她好点了,我们去看看她吧。”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楚梦瑶点点头,心里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吃过早餐,楚梦瑶坐在客厅里看书,林逸则在一旁处理一些文件——大概是楚鹏展交给的一些关于安防的事情。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,落在两人身上,温暖而宁静。

    楚梦瑶偶尔抬头看一眼林逸,他专注的样子很好看,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。她忽然觉得,这样平静的日子真好。

    “林逸,”她忽然开口,“你……是不是以前经常遇到这种危险的事情?”

    林逸抬起头,看了她一眼,沉默了几秒,点了点头:“嗯,遇到过一些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会不会觉得……很麻烦?”楚梦瑶犹豫着问道,“保护我,是不是让你觉得很累?”

    林逸放下手里的文件,认真地看着她:“不麻烦,也不累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我说过,这是我的职责。”

    虽然还是这句“职责所在”,但楚梦瑶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。她看着林逸清澈而坚定的眼睛,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,暖暖的。

    “那……以后也请多指教了。”她笑着说,像雨后的阳光一样明媚。

    林逸看着她的笑容,愣了一下,随即也笑了起来:“嗯,多指教。”

    庭院里的玉兰花不知何时又开了几朵,淡淡的清香随着微风飘进客厅。阳光正好,岁月静好,仿佛前几天的惊险从未发生过。

    但林逸知道,平静只是暂时的。红叶组织的出现,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,必然会掀起新的波澜。他看向窗外,眼神渐渐变得坚定。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,他都会像这庭院里的玉兰花一样,默默守护着这份宁静,守护着身边的女孩。

    而楚梦瑶看着林逸的侧脸,心里也暗暗做了一个决定——她不能总是被他保护,她也要努力变得强大,至少,不能成为他的累赘。

    午后的阳光越来越暖,客厅里的两人各做各的事,偶尔抬头相视一笑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、名为“默契”的东西。一场新的故事,正在这平静的时光里,悄然酝酿。红叶的阴影

    松山市的秋天来得猝不及防,一场秋雨过后,空气里便带上了清冽的凉意。楚家别墅的庭院里,几棵枫树的叶子开始泛红,像燃烧的火焰,给这宁静的宅院添了几分暖意。

    楚梦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手里捧着一本画册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。林逸正在修剪树枝,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连帽衫,动作利落而专注。自从青峰山回来后,已经过去半个月了,李雪早就出院了,赵天宇的案子也进入了司法程序,一切似乎都回归了平静。

    但楚梦瑶总觉得,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。她和林逸之间的氛围,似乎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。他依旧沉默寡言,却会在她看书时悄悄递上一杯热牛奶,会在她晚归时准时出现在校门口,会在她偶尔流露出疲惫时,默默把重活都揽过去。

    “在看什么?”林逸修剪完树枝,走进客厅,额角带着薄汗,手里拿着一个喷壶,正在给窗边的绿植浇水。

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楚梦瑶回过神,把画册合上,“就是觉得今天天气挺好的。”

    林逸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:“嗯,下午没课的话,可以去公园走走,晒晒太阳。”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楚梦瑶眼睛一亮,她正想出去走走。

    吃过午饭,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,便往附近的中央公园走去。秋日的公园格外热闹,有带着孩子放风筝的家长,有结伴散步的老人,还有不少像他们一样的学生,三三两两地坐在草坪上聊天。

    楚梦瑶找了个树荫下的长椅坐下,林逸则在她身边坐下,目光习惯性地扫视着四周,确认没有异常后,才放松下来。

    “你看,那只小狗好可爱。”楚梦瑶指着不远处一只棕色的泰迪犬,笑着说。

    林逸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,点了点头:“嗯,挺可爱的。”

    楚梦瑶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,忍不住笑了起来:“林逸,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严肃啊?偶尔放松一下嘛。”

    林逸看着她明媚的笑脸,紧绷的神经似乎也放松了些:“习惯了。”

    他从小接受的训练就是时刻保持警惕,即使在看似安全的环境里,也很难完全放下戒备。但在楚梦瑶身边,他似乎总能多一份安心。

    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,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,温暖而惬意。楚梦瑶忽然想起什么,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:“给你。”

    林逸接过盒子,打开一看,里面是一块手工饼干,形状有些歪歪扭扭,上面还沾着点芝麻。“这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自己烤的,第一次做,可能不太好吃。”楚梦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,“上次青峰山的事,一直想谢谢你,又不知道送什么好。”

    林逸拿起饼干,放进嘴里咬了一口。饼干有点硬,甜度也稍微过了点,但他却觉得格外好吃。“很好吃。”他认真地说。

    楚梦瑶看着他真诚的眼神,心里甜甜的:“好吃就好,下次我再做给你吃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林逸点点头,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林逸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。他看了一眼屏幕,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是鹰眼发来的信息:“红叶组织有动作了,他们派人来松山市了,目标不明,小心。”

    红叶组织……林逸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。这个跨国犯罪集团行事诡秘,手段狠辣,他们盯上松山市,绝不是偶然。是因为赵家的事?还是……另有所图?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楚梦瑶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,担忧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林逸收起手机,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,“公司有点事,楚伯伯让我回个电话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快去忙吧。”楚梦瑶体贴地说。

    林逸点点头,起身走到不远处的僻静角落,拨通了鹰眼的电话。“查到是什么人来了吗?有多少人?”

    “暂时还不清楚,只知道是红叶的核心成员,代号‘蝎子’,据说手段极其残忍,擅长伪装和暗杀。”鹰眼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,“我已经让人盯着机场和火车站了,但暂时还没有发现可疑人员。”

    林逸的眉头皱得更紧了。擅长伪装和暗杀的核心成员……这意味着对方可能就隐藏在普通人中间,防不胜防。

    “扩大搜索范围,重点排查和赵家有过往来的人。”林逸沉声道,“另外,查一下楚氏集团最近的合作项目,尤其是和海外公司的合作,看看有没有和红叶组织有关联的。”

    “明白。”鹰眼应道。

    挂了电话,林逸看着不远处正低头看着画册的楚梦瑶,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。红叶组织的目标,会不会是楚家?或者说,是楚梦瑶?
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里的担忧,走回长椅旁。“有点事,我们可能要早点回去。”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楚梦瑶没有多想,合上画册站起身,“正好我也有点累了。”

    回去的路上,林逸格外警惕,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,留意着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。他知道,从收到消息的那一刻起,平静的日子就已经结束了。红叶组织的人就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,随时可能发动致命一击。

    回到楚家别墅,林逸第一时间去了书房,调出了楚氏集团最近的合作项目资料,仔细查看起来。楚鹏展对他很信任,将很多重要的资料都授权给他查看。

    楚梦瑶给林逸端来一杯热咖啡,看到他认真查看资料的样子,好奇地问:“怎么了?公司出什么事了吗?”

    林逸抬头看了她一眼,犹豫了一下,还是决定告诉她一部分真相:“有点麻烦,可能会有人来找楚家的麻烦,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单独出门,上学放学我都会陪着你。”

    楚梦瑶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麻烦,但看到林逸严肃的表情,也意识到事情可能不简单。她点了点头:“我知道了,我会小心的。”

    林逸看着她乖巧的样子,心里稍微松了口气。他继续查看资料,果然在一份和东南亚某公司的合作项目里发现了疑点——这家公司的注册信息很模糊,法人代表也是个查无此人的名字,很可能是红叶组织用来洗钱的壳公司。

    “找到了。”林逸指着那份资料,“这家公司有问题,很可能和红叶组织有关。”

    楚梦瑶凑过去看了一眼,皱起眉头:“这是爸爸上个月刚谈成的合作项目,说是能给公司带来很大的收益,没想到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会告诉楚伯伯的,让他尽快终止合作,并且收集证据,交给警方。”林逸说道,“但这可能会打草惊蛇,红叶组织的人很可能会提前动手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?”楚梦瑶有些担心地问。

    “做好准备,等着他们来。”林逸的眼神变得坚定,“他们想动楚家,先过我这关。”

    接下来的几天,林逸加强了别墅的安防措施,不仅增加了监控摄像头的数量,还在围墙周围安装了红外线警报系统。他还教了楚梦瑶一些基本的防身术和应急措施,反复叮嘱她遇到危险时该怎么做。

    楚梦瑶学得很认真,虽然动作还有些生疏,但眼神却很坚定。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样,总是需要林逸来保护,她也想为他分担一些。

    周五下午,楚梦瑶放学回家时,刚走到别墅门口,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不远处,车窗贴着深色的膜,看不清里面的人。林逸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,将楚梦瑶护在身后。

    “待在这里别动。”他低声说,然后一步步朝那辆黑色轿车走去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黑色轿车的车门打开了,一个穿着黑色西装、戴着墨镜的男人走了下来,手里拿着一个信封,径直朝林逸走来。

    “林先生,这是给楚小姐的。”男人将信封递给林逸,语气平淡,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
    林逸没有立刻接过信封,警惕地看着男人:“你是谁?”

    “我只是个送信的。”男人说完,便转身回到车里,黑色轿车很快驶离了视线。

    林逸拿着信封,回到楚梦瑶身边,仔细检查了一下,确认没有问题后,才打开信封。里面只有一张照片,照片上是楚鹏展在公司办公室的样子,背景里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,正拿着枪对准楚鹏展的后脑勺。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:“想让你父亲活命,就一个人来城西码头,晚上十点。”

    林逸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。他们的目标果然是楚家,而且抓了楚鹏展做人质!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楚梦瑶看到他的脸色,心里一紧。

    林逸将照片递给她,声音冰冷:“他们抓了楚伯伯,让我晚上去城西码头。”

    楚梦瑶看着照片,吓得脸色惨白,眼泪瞬间涌了上来:“爸……那我们现在怎么办?报警吗?”

    “不能报警。”林逸摇了摇头,“红叶组织的人很狡猾,一旦发现有警察,很可能会撕票。”他看着楚梦瑶慌乱的样子,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,“别担心,我会想办法救楚伯伯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跟你一起去!”楚梦瑶立刻说道,眼神坚定,“那是我爸爸,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。”

    林逸看着她坚定的眼神,知道自己劝不动她。他沉默了几秒,点了点头:“好,但你必须听我的,不许擅自行动。”

    “嗯!”楚梦瑶重重地点头。

    夜幕渐渐降临,楚家别墅里的气氛格外凝重。林逸正在检查装备——一把改装过的麻醉枪,几枚烟雾弹,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。楚梦瑶坐在一旁,看着他认真的样子,心里既担心又佩服。

    “准备好了吗?”林逸检查完装备,看向楚梦瑶。

    “准备好了。”楚梦瑶点点头,手里紧紧攥着林逸给她的一个微型报警器,“你说的我都记住了。”

    林逸看着她,忽然伸出手,轻轻摸了摸她的头,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:“别怕,有我在。”

    楚梦瑶看着他温和的眼神,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了些。她用力点了点头:“嗯。”

    晚上九点半,林逸和楚梦瑶悄悄离开了别墅,朝着城西码头的方向驶去。车窗外,城市的灯火渐渐稀疏,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海岸线和呼啸的海风。

    城西码头是一个废弃的码头,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繁华,只剩下几座破旧的仓库和锈迹斑斑的起重机,在夜色中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。

    车停在离码头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,林逸和楚梦瑶下车,借着夜色的掩护,小心翼翼地朝着码头深处摸去。海风带着咸腥味,吹得人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“就在前面那个最大的仓库里。”林逸指着不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仓库,低声说,“我去里面救楚伯伯,你在这里等着,一旦看到有异常,就按这个报警器,我的人会立刻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你一定要小心。”楚梦瑶看着他,眼里充满了担忧。

    “放心吧。”林逸笑了笑,转身像猎豹一样窜了出去,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。

    楚梦瑶躲在一个集装箱后面,紧紧攥着报警器,心跳得像要蹦出来。她看着仓库的方向,默默祈祷着林逸和爸爸都能平安无事。

    仓库里,楚鹏展被绑在椅子上,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,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,正是红叶组织的核心成员,代号“蝎子”。

    “蝎子,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楚鹏展虽然被绑着,但眼神依旧坚定。

    “楚总,别这么紧张。”蝎子冷笑一声,“我们只是想跟你做笔交易,只要你把楚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转让给我们,再帮我们把一批货运出松山市,我就放了你,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休想!”楚鹏展怒喝一声,“我绝不会和你们这些犯罪分子同流合污!”

    “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。”蝎子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,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,对准了楚鹏展的太阳穴,“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……”

    就在这时,仓库的大门被猛地踹开,林逸像一道黑影冲了进来,手里的麻醉枪“咻”地一声射出,正中蝎子拿枪的手腕。蝎子惨叫一声,手枪掉落在地。

    “林逸!”楚鹏展又惊又喜。

    “楚伯伯,我来救你了!”林逸冲到楚鹏展身边,开始解他身上的绳子。

    蝎子捂着被麻醉针射中的心口,脸色铁青地看着林逸:“又是你这个小子!上次破坏了我们的好事,这次还敢来送死!”他身后的几个手下立刻围了上来,手里拿着钢管和砍刀。

    林逸将楚鹏展护在身后,眼神冰冷地看着蝎子:“你们这些败类,今天一个都别想走!”

    一场激烈的打斗在仓库里展开。林逸的身手依旧利落,麻醉枪和烟雾弹配合得恰到好处,很快就解决了几个手下。但蝎子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,他虽然中了麻醉针,动作有些迟缓,但出手却更加凶狠,招招致命。

    楚梦瑶躲在外面,听到仓库里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枪声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,立刻按下了报警器。

    刺耳的警报声在寂静的码头响起,很快,几辆警车和鹰眼带着的人就赶到了现场。

    “里面情况怎么样?”鹰眼冲到楚梦瑶身边,问道。

    “林逸和我爸爸都在里面,还有坏人!”楚梦瑶焦急地说。

    “我们进去支援!”鹰眼说完,带着人冲进了仓库。

    仓库里,林逸正和蝎子缠斗在一起。蝎子已经有些体力不支,但依旧负隅顽抗。看到警察冲了进来,他知道大势已去,眼神变得疯狂起来,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,朝着离他最近的楚鹏展刺去!

    “小心!”林逸大喊一声,想冲过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。

    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楚梦瑶不知何时冲了进来,手里拿着一根钢管,狠狠砸在蝎子的手腕上。匕首“当啷”一声掉落在地。

    蝎子疼得怒吼一声,转身就要对楚梦瑶下手,却被赶上来的警察制服。

    “梦瑶!你怎么进来了?太危险了!”楚鹏展看着女儿,又惊又喜。

    楚梦瑶看着林逸,笑了笑:“我想帮你。”

    林逸看着她,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欣慰。他走到她身边,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做得好,但下次不许这么冒险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楚梦瑶点点头,心里甜甜的。

    警察很快控制了现场,蝎子和他的手下被全部抓获,楚鹏展也被解救了出来。看着警灯闪烁的码头,林逸终于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红叶组织的阴影虽然暂时散去了,但林逸知道,这绝不是结束。只要楚家还在,只要他还在守护楚梦瑶,就一定会遇到更多的危险。但他不会害怕,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战斗,身边有他想要守护的人,也有愿意和他一起面对危险的人。

    回去的路上,楚梦瑶靠在林逸的肩膀上,看着窗外的星空,轻声说:“林逸,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林逸低头看了她一眼,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:“不客气。”

    夜风吹进车窗,带着一丝凉意,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温暖。一场新的战斗或许即将开始,但只要身边有彼此,就什么都不用怕第14章暗涌的余波

    清晨的阳光透过楚家别墅的落地窗,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楚梦瑶端着早餐走进书房时,楚鹏展正对着一叠文件发愁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
    “爸,吃点东西吧。”她将三明治和热牛奶放在桌上,目光扫过文件上的“红叶组织涉案资产冻结清单”,指尖微微收紧,“警方那边有新消息了吗?”

    楚鹏展叹了口气,放下钢笔揉了揉眉心:“蝎子招了一部分,但核心成员的线索还是断了。他们背后的资金链藏得很深,像是有跨国财团在撑腰。”他拿起三明治,却没什么胃口,“林逸呢?一早就没看见人。”

    “他说去查那批被红叶组织盯上的货。”楚梦瑶在他身边坐下,“昨天鹰眼传来消息,说码头仓库里扣下的那批‘普通建材’,里面藏着管制刀具和加密芯片,像是要往境外运的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林逸推门而入,夹克上还沾着晨露,手里拿着个证物袋,里面装着枚生锈的金属徽章。“楚伯伯,您看这个。”他将证物袋放在桌上,“在那批货的夹层里找到的,边缘有红叶组织的暗纹,和三年前东南亚走私案里出现的徽章一模一样。”

    楚鹏展拿起证物袋对着光看,脸色沉了下去:“果然是他们。三年前搅黄了他们的军火生意,这是来报复了。”

    楚梦瑶凑近看那徽章,金属表面刻着盘旋的蛇形图案,蛇眼处镶嵌着暗红色的玻璃珠,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。“他们还敢回来?”

    “狗改不了吃屎。”林逸走到窗边拨通鹰眼的电话,“查一下三年前负责东南亚案子的老陈,我要他手里所有关于红叶组织的卷宗。对,现在就要。”

    挂了电话,他转身时注意到楚梦瑶盯着徽章出神,伸手将证物袋收进证物箱:“别碰,边缘有残留的磷粉,可能有毒。”

    “你早就知道?”楚梦瑶抬头看他,眼底闪过一丝后怕。

    “上次在码头就发现了,只是没来得及说。”林逸的指尖在箱锁上顿了顿,“对了,楚伯伯,那批货的物流信息显示,发货方是‘宏业建材’,法人叫张启明——查过了,是个刚注册三个月的空壳公司,实际控制人查不到。”

    楚鹏展猛地拍了下桌子:“又是空壳公司!这群人就像老鼠,打一个洞又钻另一个洞。”他起身踱了两步,“梦瑶,你上午跟我去趟警局,认认蝎子口中提到的‘联络员’。林逸,你继续盯那批货的下游渠道,我总觉得他们不止想走私,是想在松山市找个长期据点。”

    “我跟林逸一起去。”楚梦瑶立刻站起身,“警局那边有张警官接应,我去更方便。”

    林逸看了她一眼,没反对,只是从工具箱里拿出个微型监听器:“戴上这个,有异常就按侧面的红色按钮。”他将监听器别在她的衣领内侧,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脖颈,两人都顿了一下,气氛忽然有些凝滞。

    楚鹏展轻咳一声打破沉默:“那就这么定了。林逸,注意安全,那批货的仓库在郊区废弃工厂,据说周围总有人影晃。”

    郊区的废弃工厂被铁丝网围着,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“禁止入内”的牌子,风一吹就发出“吱呀”的哀鸣。林逸剪开铁丝网时,楚梦瑶正用望远镜观察周围的红砖楼,忽然低声道:“三楼有反光。”

    林逸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,果然有个镜片似的东西在阳光下闪了一下。“你在这里等着,我上去看看。”他从背包里拿出折叠弩,“记住,听到枪响就躲进旁边的水泥管。”

    楚梦瑶攥紧了口袋里的报警器:“一起去,两个人照应着点。”她不等林逸反对,已经弯腰钻进了铁丝网。

    工厂里弥漫着铁锈和霉味,地上堆着断裂的钢筋和破碎的玻璃。林逸走在前面开路,脚步轻得像猫,楚梦瑶紧随其后,高跟鞋踩在碎玻璃上发出“咔嚓”声,在寂静的厂房里格外刺耳。

    “脱鞋。”林逸忽然停下,蹲下身帮她解鞋带,“光脚走,不容易被发现。”

    楚梦瑶的脸颊微微发烫,看着他专注的侧脸,想说不用,却被他按住肩膀:“别动,地上有钉子。”他从背包里拿出双防滑袜,“穿上这个。”

    两人刚穿过主厂房,三楼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。林逸立刻拉着她躲到一根水泥柱后,弩箭已经上了弦。“待着别动。”他低声说完,像壁虎一样贴着墙根往上爬。

    楚梦瑶靠在柱子上,心跳得像擂鼓。她悄悄拿出手机,调成录像模式对准三楼窗口。没过多久,一个穿着工装的男人从窗口探出头,手里拿着对讲机喊:“老大,货没问题,就是刚才碰掉了个铁桶。”

    对讲机里传出模糊的声音,男人听完骂了句脏话,转身要缩回去时,忽然捂着脖子倒了下去。林逸的身影从窗口闪过,比个“安全”的手势。

    楚梦瑶这才松了口气,快步爬上生锈的铁楼梯。三楼是个简陋的控制室,墙上布满了监控屏幕,正对着仓库的各个角落。林逸正检查那个被打晕的男人,他后腰上别着把枪,和蝎子用的是同一个型号。

    “看这个。”林逸指着监控画面,“他们在仓库东侧挖了个地窖,刚才的反光是地窖门口的潜望镜。”

    楚梦瑶凑近屏幕,只见画面里几个工人正往地窖里搬木箱,箱子上印着“精密仪器”,但搬运的姿势明显很吃力。“里面肯定不是仪器。”

    “拆开看看就知道了。”林逸拿出撬棍,“你在这盯着监控,我去地窖。”

    他刚走到楼梯口,监控屏幕突然全部黑了屏。楚梦瑶心里一紧,刚要按下报警器,就听身后传来风声——刚才被打晕的男人不知何时醒了,正举着钢管砸过来!

    她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,钢管砸在监控台上,火花四溅。男人骂骂咧咧地又挥过来,楚梦瑶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砸过去,正中他的额头。男人吃痛后退,她趁机按下了监听器的按钮,同时抄起折叠椅挡在身前。

    “小丫头片子还敢反抗?”男人抹了把脸上的血,目露凶光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林逸踹开房门冲进来,一记手刀劈在男人后颈。男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。“没事吧?”他扶住楚梦瑶的胳膊,看到她沾了灰尘的脸颊,眉头皱得更紧,“不是让你待着别动吗?”

    “他醒了……”楚梦瑶的声音还有点抖,却倔强地抬着头,“监控黑了,是不是还有其他人?”

    林逸没再责备她,拿起男人的对讲机按下通话键:“地窖的货装好了吗?张哥让我来取。”

    对讲机里沉默了几秒,传出个沙哑的声音:“暗号。”

    “蛇过无痕。”林逸报出从蝎子手机里找到的暗号。

    “上来吧,后门。”

    林逸对楚梦瑶比个“跟上”的手势,两人从控制室的侧门绕到地窖入口。掀开伪装成水泥板的门时,一股浓烈的机油味扑面而来。地窖里亮着昏暗的灯,六个木箱并排放在地上,旁边站着两个拿枪的守卫。

    “货呢?”林逸故意提高声音,手悄悄放在背后给楚梦瑶比了个“三”的手势——数到三就动手。

    守卫刚要说话,林逸突然踹向左边那人的膝盖,同时喊道:“三!”楚梦瑶抓起门边的铁钩,狠狠砸在右边守卫的手腕上,枪“当啷”落地。

    没等守卫反应过来,林逸已经缴了他们的枪,用绳子捆了个结实。“撬开箱子。”他递给楚梦瑶一把螺丝刀。

    木箱打开的瞬间,两人都愣住了——里面根本不是什么精密仪器,而是一排排黑色的塑胶炸弹,引线处还连着计时器。

    “是C4。”林逸的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,“他们想炸掉松山市的变电站,制造混乱。”他拿出手机拍照取证,“鹰眼,立刻联系拆弹专家,地址是……”

    楚梦瑶看着炸弹上跳动的数字,忽然想起什么:“爸今天要去变电站视察!”

    林逸的动作顿住了,立刻拨通楚鹏展的电话,却只听到忙音。“信号被屏蔽了。”他拽起一个守卫,“谁下令炸变电站的?说!”

    守卫咬着牙不吭声,林逸眼神一冷,将他的头按向旁边的铁架。就在这时,楚梦瑶的监听器突然发出“滋滋”的电流声,张警官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:“楚小姐……小心……警局里有内鬼……楚先生被……”

    声音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楚梦瑶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:“爸被他们抓走了?”

    林逸将守卫捆在铁架上,拿起一把枪递给楚梦瑶:“会用吗?保险在这。”他快速教她上膛,“现在有两个选择:去警局救楚伯伯,或者留在这里等拆弹专家。”

    “一起去!”楚梦瑶握紧枪,指节泛白,“拆弹专家多久到?”

    “四十分钟。”林逸看了眼计时器,“还剩一个小时,来得及。”他将炸弹的位置发给鹰眼,“我们走后门,开车去警局。”

    两人冲出工厂时,晨光正好越过红砖楼的顶,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楚梦瑶回头看了眼那栋藏着炸弹的厂房,忽然觉得,松山市的平静,从来都只是表面。就像这阳光,看似温暖,却照不透所有的阴影。

    林逸发动汽车时,她忽然开口:“刚才在控制室,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林逸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,目视前方:“下次别这么冲动。”语气里却没了之前的责备。

    车窗外的树影飞速倒退,楚梦瑶看着手里的枪,忽然想起三年前,也是这样一个清晨,她偷偷跟着林逸去码头,结果被红叶组织的人抓住,是他冒着枪林弹雨把她救出来。那时他说:“怕就别跟着,跟着就别怕。”

    现在她不怕了,因为她知道,有些事,必须两个人一起面对。

    警局的大门敞开着,门口的警卫不知去向。林逸将车停在对面的小巷,递给楚梦瑶一个烟雾弹:“进去后往东边的审讯室走,蝎子应该在那。我去切断电源,三分钟后在停车场汇合。”

    楚梦瑶点头,拉低帽檐走进警局。大厅里空无一人,办公桌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,像是所有人都突然消失了一样。她握紧枪,一步步走向审讯室,忽然听到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。

    “楚小姐,这边请。”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朝她招手,正是之前对接的王警官。

    楚梦瑶心里一紧,张警官说有内鬼,难道是他?她不动声色地摸向口袋里的烟雾弹:“我找我爸爸。”

    “楚先生在里面等着呢。”王警官笑着带路,手却悄悄摸向腰间的枪。

    楚梦瑶假装没看见,在他转身的瞬间按下烟雾弹,白色的烟雾立刻弥漫开来。她趁机冲向审讯室,一脚踹开门——里面空无一人,只有墙上的照片被划得支离破碎,全是楚家的人。

    “找什么呢?”身后传来阴冷的笑声,王警官举着枪走过来,“楚鹏展在地下室,想救他?先过我这关。”

    楚梦瑶举起枪,手指却有些抖。她从来没开过枪,但看着王警官狰狞的脸,忽然想起林逸的话:“瞄准胸口,别犹豫。”

    枪声在烟雾中响起时,她闭着眼不敢看,直到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,才缓缓睁开眼。王警官倒在地上,胸前的警服渗出深色的血迹。她腿一软差点摔倒,扶住墙才站稳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
    “做得好。”林逸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他身上沾着灰尘,手里拿着根电击棍,“地下室的入口在档案室,我已经解决了两个守卫。”

    两人冲进档案室,拉开最里面的档案柜,果然露出个通往地下室的楼梯。刚下去,就听到楚鹏展的怒吼:“你们这群叛徒!我绝不会把楚氏的图纸交出来!”

    地下室里,蝎子被绑在椅子上,旁边站着个穿西装的男人,正拿着楚氏集团的建筑图纸翻看。“楚总,别敬酒不吃吃罚酒,变电站的图纸交出来,我保你女儿没事。”

    “放开我爸爸!”楚梦瑶举枪对准男人,手还在抖。

    男人转过身,脸上带着斯文的笑:“楚小姐来得正好,省得我派人去请了。”他将图纸扔给旁边的手下,“把这父女俩关起来,等炸弹一响,就把图纸卖给东南亚的买家。”

    林逸突然从阴影里窜出,电击棍捅向男人的后腰。男人惨叫一声,林逸顺势夺过他手里的枪:“李董事,三年前你卷走的那笔公款,警方可是找了你很久。”

    被叫做李董事的男人捂着腰后退:“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
    “要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”林逸将枪对准他,“红叶组织给了你多少钱,让你出卖松山市?”

    就在这时,地下室的门被猛地撞开,张警官带着警察冲进来:“不许动!”

    李董事见状,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遥控器:“谁动我就按!让整个松山市陪葬!”

    楚梦瑶下意识地扑过去抢夺遥控器,林逸紧随其后,三人扭打在一起。遥控器掉在地上,滑向蝎子的脚边。蝎子突然用脚尖勾起遥控器,狠狠按下!

    “不好!”林逸将楚梦瑶护在身下。

    预想中的爆炸没有响起,只有刺耳的警笛声从远处传来。张警官捡起遥控器笑了:“早就被我们换了信号器,李董事,你被捕了。”

    蝎子瘫在椅子上,面如死灰。楚鹏展看着女儿,眼里满是后怕:“梦瑶,你……”

    楚梦瑶扑进他怀里,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:“爸,我没事。”

    林逸站在一旁,看着父女相拥的画面,悄悄将沾血的手在衣角擦了擦。晨光从地下室的气窗照进来,落在他的侧脸上,竟带着一丝柔和。

    三天后,松山市的报纸头版刊登了“红叶组织窝点被端,涉案人员全部落网”的新闻。楚家别墅的花园里,楚梦瑶正在给新买的玫瑰浇水,林逸拿着份文件走过来。

    “楚伯伯看了吗?红叶的资金链全断了,背后的财团也被国际刑警盯上了。”

    楚梦瑶接过文件,看到末尾“林逸协助办案有功”的字样,忍不住笑了:“张警官说要给你发锦旗呢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。”林逸走到她身边,看着娇艳的玫瑰,“这批花不错,哪买的?”

    “就上次你说的那家花店。”楚梦瑶的脸颊微红,“对了,周末去公园放风筝吗?爸说有新出的风筝,像只大蝴蝶。”

    林逸看着她眼里的光,想起三天前在地下室,她扑向遥控器的样子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:“好。”

    风吹过花园,玫瑰花瓣轻轻飘落,落在两人脚边。远处的警笛声已经消失,松山市的阳光,终于彻底暖了起来。第15章蝴蝶风筝与未拆的信

    楚梦瑶蹲在草坪上整理风筝线时,指尖忽然被线轴上的毛刺划了道细痕。林逸递来创可贴的动作比她低头查看伤口的速度更快,包装纸撕开的脆响里,他忽然说:\"蝴蝶风筝的骨架是碳纤维的,比上次那个老鹰的轻三成。\"

    \"所以能飞得更高?\"她抬头时,阳光正落在他耳后的碎发上,镀出层浅金色的边。三天前从警局回来的路上,他也是这样忽然开口,说拆弹专家夸她抢遥控器的反应速度堪比专业特警,当时她只顾着揉发红的手腕,没敢说自己手心的汗其实浸透了半条袖子。

    \"试试就知道了。\"林逸已经扛起风筝跑向草坪中央,白色的蝴蝶翅膀在风里展开,翅尖的磷粉纹路是楚梦瑶亲手画的——用的是上次在废弃工厂找到的荧光颜料,此刻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。他忽然回头喊了声\"抓紧线\",楚梦瑶下意识地攥紧线轴,掌心的创可贴被汗水浸得发潮。

    风筝起飞的瞬间带起一阵风,楚梦瑶跟着往前跑了两步,忽然发现线轴上刻着细小的刻度。\"这是...\"

    \"每米都标了记号。\"林逸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,他正仰着头调整姿势,蝴蝶风筝已经越过了别墅的屋顶,\"上次在警局看到你的体检报告,说你有点恐高,标清楚了,超过五十米就喊停。\"

    楚梦瑶的指尖忽然发颤。她确实在体检表上填过恐高,当时觉得只是例行公事,没想到会被他记在心上。风筝线在掌心微微发烫,她看着蝴蝶翅膀掠过云层的影子,忽然想起今早整理书房时翻到的那封信——信封上没有邮票,只在右下角画着只简笔画的蝎子,正是三年前蝎子案结案时,匿名寄到楚家的那封。

    \"林逸,\"她忽然喊他,风筝线被风扯得笔直,\"你还记得三年前那起走私案吗?当时有个证人说,看到蝎子在码头递过一封信,收件人是...\"

    \"楚伯伯的助理。\"林逸接住她递来的风筝线,指尖无意中碰到她的伤口,两人同时缩回手时,他忽然低声道,\"那封信我见过。在楚伯伯的保险柜里,和红叶组织的资金流水单放在一起。\"

    楚梦瑶的呼吸顿住了。她想起父亲昨天在饭桌上说的话,说当年处理蝎子案时总觉得有疏漏,现在想来,那个突然辞职的助理确实可疑——他离开楚家后就去了东南亚,而最近落网的李董事,恰好也在东南亚待过三年。

    \"我去拿信。\"她转身往别墅跑,裙角被风掀起时,听见林逸在身后喊\"我陪你\"。两人冲进书房时,楚鹏展正站在保险柜前,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袋,看到他们进来,忽然叹了口气:\"你们终究还是发现了。\"

    \"爸,这信...\"

    \"是蝎子托助理转交的。\"楚鹏展将纸袋里的照片倒在桌上,全是东南亚港口的卸货记录,\"他说红叶组织在走私新型炸药,让我们提前防备。可当时没人信一个罪犯的话,直到上个月在废弃工厂发现C4,我才明白他说的都是真的。\"

    林逸忽然指着照片边缘的集装箱编号:\"这个编号和我们在郊区仓库找到的一致!蝎子早就知道红叶的计划,他一直在给我们递消息。\"

    楚梦瑶拿起最上面的照片,背面有行用指甲刻的小字:\"告诉楚小姐,蝴蝶风筝的线要留五十米。\"她的眼眶忽然发烫——去年生日时,她随口说过喜欢蝴蝶风筝,没想到蝎子居然记了这么久。

    \"他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我们?\"林逸的声音带着困惑,楚鹏展的手指划过照片上的集装箱,忽然沉默了很久:\"因为当时的警局里,有红叶的人。他怕消息传出去,会连累你们。\"

    楚梦瑶忽然想起那封没拆的信。她跑回卧室翻出信封,拆开时发现里面只有张乐谱,《蝴蝶泉边》的旋律跃然纸上,音符旁边用铅笔写着行小字:\"楚小姐说过喜欢这首歌,下次见面,我弹给你听。\"

    窗外传来风筝线断裂的轻响,楚梦瑶冲到窗边,看见蝴蝶风筝正往远处的山谷飘去。林逸已经追了出去,白色的衬衫在风里展开,像只巨大的鸟。她忽然抓起乐谱往外跑,跑到草坪中央时,正好撞上他的后背——他正仰着头看风筝坠落的方向,手里还攥着半截断线。

    \"蝎子说过,断线的风筝会自己找到方向。\"林逸忽然转身,掌心的茧蹭过她的手背,\"就像有些人,看似在黑暗里游走,其实一直在给我们引路。\"

    楚梦瑶低头时,发现乐谱的最后一页掉了出来,背面贴着张便利贴,上面画着只简笔画的蝴蝶,翅膀上写着\"五十米\"。她忽然想起今早整理风筝线时,线轴上的刻度正好停在五十米,原来他早就算好了高度,怕她害怕,连断线的位置都设计好了。

    \"我们去东南亚。\"她忽然抬头,阳光正落在林逸的睫毛上,\"去找蝎子留下的线索,他既然能发现炸药,肯定还藏了更多证据。\"

    林逸的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敲了敲,像在打某种暗号:\"我已经查过航班,明天早上九点有趟直飞曼谷的班机。\"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金属牌,上面刻着只蝴蝶,\"这是在废弃工厂找到的,蝎子的随身物,背面有地址。\"

    楚梦瑶接过金属牌时,发现背面的地址旁边刻着行更小的字:\"楚小姐怕黑,记得带盏灯。\"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在码头,蝎子被警察带走时,曾往她手里塞过个手电筒,当时只觉得奇怪,现在才明白那不是普通的手电筒——灯身上刻着的蝴蝶花纹,和此刻掌心的金属牌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\"爸说要跟我们一起去。\"林逸忽然指着别墅门口,楚鹏展正站在台阶上挥手,手里拿着个巨大的行李箱,\"他说东南亚的芒果干最好吃,要多带点回来。\"

    楚梦瑶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,忽然想起小时候他总说\"女孩子家别总跟着男人跑东跑西\",现在却主动要陪她去冒险。风卷着乐谱的边角扫过脚踝,她忽然弯腰捡起片被风吹落的蝴蝶翅膀——是风筝上的装饰,磷粉沾在指尖,像撒了把星星。

    \"走吧。\"林逸的声音在风里发颤,楚梦瑶抬头时,发现他在笑,眼角的纹路里盛着阳光,\"去看看蝎子藏了什么秘密。\"

    汽车发动时,楚梦瑶回头看了眼别墅的屋顶,那里还挂着半截风筝线,在风里轻轻摇晃。她忽然想起那封没拆的信,其实早就知道里面写了什么——有些真相,不必拆开也能明白,就像有些人,哪怕隔着黑暗,也能让你看清前行的路。

    车窗外的树影飞速倒退,楚梦瑶忽然握紧了林逸的手。他的掌心有道浅浅的疤,是上次在废弃工厂拆弹时被碎片划伤的,此刻正贴着她的伤口发烫。她忽然明白,所谓的冒险从来不是孤身前行,而是有人记得你怕高,有人记得你怕黑,有人在黑暗里为你递过一盏灯,有人在风里为你攥紧半截风筝线。

    蝴蝶风筝坠落在远处的山谷里,翅尖的磷粉在阳光下炸开,像场盛大的烟火。楚梦瑶看着那片光,忽然想起蝎子在乐谱上写的最后一句:\"风筝线断的时候,不是结束,是开始。\"

    是啊,有些故事,总要等线断了,才能真正开始。

    曼谷的雨下得又急又猛,豆大的雨点砸在出租车顶,噼啪作响。楚梦瑶将脸贴在车窗上,看着街对面霓虹灯牌在雨幕里晕开一片模糊的光——“阿明杂货铺”,金属牌上的中文已经锈得发绿,正是蝎子金属牌背面刻着的地址。

    “在这里下?”林逸付了钱,回头时发梢还滴着水。他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,里面装着楚鹏展塞的“应急包”:驱蚊水、晕车药,甚至还有两包麻辣小鱼干。楚梦瑶刚要应声,就见杂货铺的卷闸门“哗啦”一声被拉开,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中年男人探出头,操着生硬的中文喊:“是楚小姐吗?”

    男人叫阿明,是蝎子在曼谷的线人。杂货铺里弥漫着香茅和鱼露的味道,货架后堆着半人高的纸箱,最上面印着“中国制造”的字样。阿明给他们倒了杯姜茶,指节敲了敲墙角的铁柜:“蝎子三个月前来说,要是有人拿着蝴蝶牌找过来,就把这个给你们。”

    铁柜打开的瞬间,楚梦瑶愣住了——里面没有炸药清单,没有秘密账本,只有个半旧的相册。第一页贴着张泛黄的照片:少年时期的蝎子穿着校服,站在楚家别墅的槐树下,手里举着只手工蝴蝶风筝,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。

    “这是……”林逸的指尖拂过照片边缘,那里有行铅笔字:“送给梦瑶的十岁礼物”。

    阿明叹了口气,从相册里抽出张折叠的地图:“蝎子说,楚小姐小时候怕打雷,每次暴雨天就躲在槐树底下哭。他怕你这次来曼谷不习惯雨季,特意在地图上标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甜品店,说你爱吃芒果糯米饭。”他顿了顿,指着地图角落的红圈,“这是他最后去的地方,吞武里区的废弃码头,说那里藏着‘能让红叶抖三抖’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雨势渐小的时候,楚梦瑶捧着相册坐在出租车后座,指尖划过第二张照片:十五岁的蝎子蹲在楚家厨房门口,手里拿着个烤焦的蝴蝶风筝,旁边歪歪扭扭写着“第三次尝试”。她忽然想起十五岁生日那天,父亲说“外面有人送风筝”,她跑出去时只看到个仓皇离去的背影,手里攥着只烧黑的风筝骨架。

    “在想什么?”林逸递来条干毛巾,“码头那边晚上不安全,要不明天再去?”

    楚梦瑶摇摇头,翻开地图:“你看这里。”红圈旁边用荧光笔标着个小小的音符,正是《蝴蝶泉边》的简谱片段。她忽然想起乐谱最后一页的便利贴,当时以为是随手画的,现在才发现蝴蝶翅膀的纹路,其实是码头仓库的密码锁数字。

    吞武里区的码头比想象中破败,生锈的集装箱东倒西歪,潮水拍打着岸堤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林逸用手机照着地图,楚梦瑶按着简谱的节奏输入密码——“5323132”,仓库的铁门“咔哒”一声弹开。

    一股混合着海水和机油的味道扑面而来,仓库中央堆着个巨大的木箱,上面贴着张纸条,字迹是蝎子特有的潦草:“楚小姐怕虫子,开箱前记得喷驱蚊水”。楚梦瑶捏着林逸递来的驱蚊喷雾,忽然笑出了声——都这种时候了,他居然还记着这个。

    木箱打开的瞬间,两人都屏住了呼吸。里面没有炸药,没有武器,而是满满一箱蝴蝶风筝的零件:碳纤维骨架、荧光翅膀、彩色线轴,每个零件袋上都贴着标签:“防缠绕线轴——梦瑶说绕线会烦躁”“超轻骨架——怕她举不动”“荧光翅膀——她怕黑”。最底下压着本笔记本,第一页写着:“2018年3月15日,梦瑶说喜欢蓝色蝴蝶,下次做个渐变的”。

    “这就是……能让红叶抖三抖的东西?”林逸拿起个线轴,发现轴芯是中空的,拧开后掉出卷微型磁带。

    磁带放进随身听(楚鹏展塞的“老古董”),滋滋的电流声后,传出蝎子带着笑意的声音:“楚小姐,当你听到这个,我大概已经没法给你弹《蝴蝶泉边》了。红叶的炸药藏在曼谷港三号仓库,集装箱号是HT7392,密码是你生日。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,他们会去找阿明麻烦……对了,上次烤焦的风筝,后来我学会了,等你看到这些零件,就知道我没骗你……”

    声音戛然而止,随身听里只剩下海浪声。楚梦瑶忽然捂住脸,眼泪砸在笔记本上,晕开了“渐变蓝”三个字。原来那些年她收到的匿名包裹:雨天的姜茶、不会缠绕的风筝线、带荧光的发夹,全是他送的。

    林逸忽然指着零件袋上的标签:“你看这个。”“防腐蚀骨架——红叶的仓库在海边,潮湿易锈”,标签背面用铅笔写着集装箱的具体位置。他拿起几个不同的零件袋,背面的字迹连起来,正是份完整的炸药清单和守卫换班表。

    “他把线索藏在最显眼的地方。”林逸的声音有些发哑,“知道只有你会认真看这些‘小细节’。”

    雨又开始下了,楚梦瑶抱着笔记本站在仓库门口,看着林逸给楚鹏展打电话报坐标。海风吹起她的头发,她忽然想起蝎子被带走那天,他塞给她的手电筒——此刻正躺在林逸的布袋里,灯亮起来时,光柱里飘着细碎的荧光,像极了他做的蝴蝶风筝翅膀。

    “林逸,”她忽然开口,声音带着哭腔却很坚定,“我们把这些风筝零件带走吧。等案子结了,我想学着拼一个。”

    林逸回头时,正看到雨丝落在她脸上,混着眼泪往下淌。他走过去,用毛巾轻轻擦了擦她的脸颊,指尖碰到她发烫的耳垂:“好,我陪你。”

    远处传来警笛声,是国际刑警根据他们提供的线索来查封仓库了。楚梦瑶低头翻开笔记本的最后一页,那里贴着张她十岁生日的照片,照片上的小女孩举着只蓝色蝴蝶风筝,笑得露出豁牙——而照片角落,有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正躲在树后,手里攥着只没送出去的同款风筝。

    原来有些人的守护,从来都藏在细节里,像曼谷的雨,看似冰冷,却悄悄滋养着漫山遍野的花。楚梦瑶握紧笔记本,忽然觉得,哪怕前路还有风雨,只要带着这些“细节”往前走,就永远不会迷路。

    楚梦瑶抱着那箱风筝零件,指尖反复摩挲着“防腐蚀骨架”的标签,直到林逸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:“国际刑警已经控制了三号仓库,楚伯伯让我们去汇合。”她才回过神,将笔记本塞进怀里,跟着他往码头入口走。

    刚走出仓库,就见楚鹏展正和一个金发警官交谈,看到他们过来,立刻招手:“梦瑶,过来见过卡恩警官,他负责这次联合行动。”卡恩警官转过身,蓝色的眼睛里带着笑意,递过一份文件:“楚小姐,根据你们提供的清单,我们在HT7392集装箱里查获了三吨C4炸药,足够炸毁半个港口。”他忽然话锋一转,指着文件上的签名,“但这个‘蝎子’的代号,我们查到他三个月前就已经‘死亡’,死于一场仓库火灾。”

    楚梦瑶的心猛地一沉,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笔记本:“不可能,他上周还托人给我送了地图。”卡恩警官拿出份尸检报告,照片上的焦尸面目全非,只能通过衣物碎片辨认身份:“火灾现场发现了这个。”那是半块烧焦的蝴蝶风筝骨架,翅尖还沾着楚梦瑶最喜欢的渐变蓝颜料。

    林逸忽然指着报告角落:“这里有问题,尸检日期是三个月前,但骨架的碳十四检测显示,焚烧时间不超过七天。”卡恩警官皱起眉,立刻让人重新送检,楚鹏展拍了拍女儿的背:“别担心,蝎子那小子鬼主意多,说不定是假死脱身。”

    正说着,阿明气喘吁吁地跑来,手里举着个密封袋:“楚小姐,刚才整理蝎子的旧物,发现这个卡在相册夹层里。”袋子里是张录音带,标签上写着“给梦瑶的第七封信”。

    回到临时住处,楚梦瑶颤抖着将录音带塞进播放器。电流声过后,蝎子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:“知道你看到尸检报告会慌,那具尸体是我找的替身,身高体型都和我差不多,衣服是去年你送我的生日礼物——故意烧得只剩碎片,就是怕你认不出破绽。别骂我混蛋,红叶的人早就盯上我了,不假死根本没法查他们的老巢。”

    楚梦瑶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,林逸递过纸巾,她却摇摇头,任由眼泪落在笔记本上。“仓库里的炸药只是冰山一角,”录音带里的声音忽然压低,“红叶的真正据点在清迈的古寺,主持是他们的傀儡。你去藏经阁找第三排的《大藏经》,里面夹着他们和军火商的交易记录。对了,上次你说喜欢清迈的玫瑰酱,我在古寺后院种了一片,这个季节应该开花了……”

    声音戛然而止,像是被突然掐断。楚梦瑶抹了把脸,忽然站起身:“我们去清迈。”林逸看着她通红的眼眶,把应急包往肩上一甩:“我去订机票。”楚鹏展看着女儿坚定的背影,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:“老伙计,帮我查下清迈古寺最近的异动……对,越详细越好。”

    飞往清迈的航班上,楚梦瑶翻开笔记本,在“渐变蓝风筝”那页写下:“找到你种的玫瑰时,我会拼好那只风筝。”阳光透过舷窗落在字迹上,仿佛能看到某个少年躲在树后,偷偷将没送出去的风筝藏进背包,脸上带着既期待又忐忑的笑。

    清迈的空气里弥漫着檀香和花香,古寺的红墙爬满了三角梅。楚梦瑶按照录音带的指引找到藏经阁,第三排的《大藏经》果然有些异样——书脊上刻着个小小的蝴蝶印记。她刚抽出经书,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,回头一看,是个穿着橙袍的小和尚,双手合十行礼:“施主是来找蝎子哥哥的玫瑰吗?”

    “你认识他?”楚梦瑶心头一紧,小和尚点点头,递过个陶罐:“他说如果有人来找《大藏经》,就把这个给她。”陶罐里装着玫瑰酱,标签上的字迹歪歪扭扭:“怕你找不到藏经阁,让小师父给你带路,他是我在古寺认识的朋友,绝对可靠。”

    小和尚指着后院:“蝎子哥哥说,玫瑰丛里藏着‘钥匙’。”楚梦瑶跟着他穿过回廊,后院果然种着大片玫瑰,花丛深处有块松动的石板。林逸撬开石板,里面是个铁盒,打开的瞬间,两人都屏住了呼吸——里面没有交易记录,只有一叠风筝设计图,从十岁的笨拙涂鸦,到十五岁的荧光翅膀,最后一张是成年后的设计:渐变蓝的翅膀上,缀满了细小的LED灯,旁边写着:“给梦瑶的成年礼,这次一定不会烤焦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就是……交易记录?”林逸拿起设计图,忽然发现背面有淡淡的压痕,对着光一看,竟是用特殊墨水写的账号和坐标,“他把信息藏在设计图背面了!”楚梦瑶摸着那张成年礼设计图,忽然笑了,眼泪却再次滑落:“这个笨蛋,就不能直接交给警方吗?”

    小和尚捧着个花盆走过来:“蝎子哥哥说,等你看到这些,就把这株玫瑰栽到他种的花丛里。他还说,要是你拼不好风筝,他就藏在附近看着,等你骂完他再出来帮忙。”楚梦瑶看着花盆里那株带着花苞的玫瑰,忽然觉得,清迈的阳光比曼谷更暖,暖得能融化所有藏在细节里的委屈和等待。

    楚梦瑶将那株带苞的玫瑰小心翼翼地栽进后院的花丛里,指尖沾了些湿润的泥土。林逸蹲在旁边,用树枝在地上勾勒着设计图背面的坐标,忽然“咦”了一声:“这些坐标对应的位置,在古寺的地宫入口附近。”小和尚凑过来,手里还拿着个啃了一半的芒果:“蝎子哥哥说,地宫的门藏在菩提树下,要按特定的节奏敲树干才能打开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节奏?”楚梦瑶追问。小和尚想了想,用树枝在地上敲出“咚-咚咚-咚”的声响,“他说就像……就像楚小姐弹钢琴时,弹《致爱丽丝》的开头那段。”楚梦瑶心头一动,那段旋律正是她每次做风筝时最爱哼的调子。

    三人来到菩提树下,树干粗壮得需两人合抱。楚梦瑶深吸一口气,按照记忆中旋律的节奏,用指节轻叩树干:“咚-咚咚-咚”。三声过后,树下的地面忽然发出“咔啦”的轻响,一块青石板缓缓移开,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阶梯,幽深的气息从下方漫上来,带着潮湿的泥土味。

    “我先下去。”林逸掏出强光手电,率先迈步,“你跟在后面,小师父在上面放风。”阶梯陡峭而狭窄,石壁上布满青苔,手电光扫过之处,能看到斑驳的壁画——画着僧侣诵经、信徒朝拜的场景,却在角落藏着些隐晦的符号,与设计图背面的标记如出一辙。

    走了约莫二十级台阶,眼前豁然开朗。地宫竟是个天然溶洞,钟乳石悬挂如水晶灯,中央立着座石台,上面摆着个陈旧的木箱,箱盖缝隙里透出微光。楚梦瑶走近一看,箱子上的锁是只蝴蝶形状,翅膀上的纹路与她那只没拼完的风筝完全吻合。

    “是密码锁。”林逸研究着锁芯,“需要转动翅膀上的纹路,拼出完整的图案。”楚梦瑶想起蝎子设计图上的细节,伸手握住蝴蝶的左翼,顺时针转了三格,右翼逆时针转两格——那是他总记错的步骤,却在设计图上画了三个感叹号提醒自己。

    “咔哒”,锁开了。箱子里没有想象中的交易记录,而是整齐码放的风筝骨架,每一根都贴着标签:“七岁,第一次做骨架,歪歪扭扭”“十岁,想给梦瑶当生日礼物,断了三根”“十五岁,学会用碳纤维,却忘了涂防腐层”……最底下压着个丝绒盒子,打开后,是只完整的蝴蝶风筝,渐变蓝的翅膀上缀着细碎的荧光颗粒,翅尖还沾着点没清理干净的玫瑰花瓣。

    “这笨蛋……”楚梦瑶摸着风筝翅膀,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。林逸忽然指着箱底,那里刻着行小字:“地宫深处有红叶的军火库,坐标藏在风筝线轴里。”他拿起风筝线轴,果然发现内侧刻着串数字,输入手机地图,显示就在溶洞尽头的暗门后。

    暗门由巨石封堵,上面刻着红叶组织的标志。林逸试着用蛮力推了推,纹丝不动。楚梦瑶忽然注意到暗门边缘有细微的凹槽,形状正好能嵌入风筝的翅尖。她将风筝轻轻卡进凹槽,渐变蓝的翅膀与暗门的黑色形成鲜明对比,“咔——”巨石竟缓缓向内滑开,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军火,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。

    “果然在这里。”林逸拿出手机拍照取证,“这些足够装备一个小型军队了。”楚梦瑶却盯着军火堆旁的一个铁架,上面挂着件熟悉的外套——是蝎子被“烧毁”时穿的那件,口袋里露出半截信纸,字迹潦草却带着温度:

    “梦瑶,当你找到这里,我大概正在往引渡犯人的船上赶。别担心,这次是真的要去自首,争取减刑。红叶的老巢被端,他们不会放过我,但我藏了最后的证据在风筝骨架里,足够让他们牢底坐穿。那只风筝记得拼完,下次见面,换我当你的‘线人’,在旁边给你递零件。”

    信纸末尾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,旁边还有行小字:“玫瑰酱吃完了记得说,我在监狱里争取申请块小菜地,接着种。”

    楚梦瑶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,放进笔记本里。林逸已经联系了国际刑警,远处传来警笛声,沉闷地在地宫回荡。她抱起那只渐变蓝的风筝,忽然笑了,对着空旷的溶洞轻声说:“知道了,等你出来,我们一起放风筝。”

    溶洞外,小和尚正对着天空挥手——阳光穿过菩提树叶,洒在刚栽下的玫瑰上,花苞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绽开了一瓣,粉白的花瓣上,还沾着地宫带出的、带着湿气的泥土。清迈的风拂过,像是有人在轻声应和。

    楚梦瑶将那只渐变蓝风筝小心收进收纳袋时,指尖触到翅尖残留的玫瑰花瓣,忽然想起蝎子总说“花瓣沾着露水时收进风筝里,能留住整个春天”。她蹲下身抚平信纸褶皱,林逸正对着军火库拍照取证,闪光灯在溶洞里映出层层叠叠的光影,倒让那些冰冷的金属多了些细碎的温度。

    “蝎子说他在监狱里种玫瑰,你信吗?”楚梦瑶忽然开口,声音在空旷的溶洞里荡出轻响。林逸收起手机,走到她身边看向那截露在口袋外的信纸,嘴角弯了弯:“他连在地宫藏军火都要选带窗的角落,说要让月光照进来,种玫瑰这事,我信。”

    两人顺着阶梯往上走时,阳光正透过菩提树叶的缝隙往下落,小和尚抱着膝盖坐在树根上,手里转着根树枝,见他们出来立刻蹦起来:“蝎子哥哥托人带信啦!刚才有个穿警服的叔叔送来的,说要亲手交给楚姐姐。”他递过个牛皮纸信封,封口处盖着监狱的火漆印。

    楚梦瑶捏着信封边缘的纹路——那是蝎子惯常的记号,用火漆印在封口压出星星形状,她指尖摩挲着那点凹凸,忽然想起他总说“重要的东西要留个念想”。拆开信封时,信纸边缘带着整齐的毛边,显然是用手撕的,字迹比之前潦草些,却依旧能看出刻意放慢的认真。

    “梦瑶:

    见字如面。

    监狱的墙比想象中高,但每天清晨能看到窗台上的朝阳,倒也不算难熬。上周申请的小菜地批下来了,就在放风场角落,我翻土时发现土里藏着块碎瓷片,花纹像极了你去年摔碎的那只青花瓷盘,捡回来洗干净,现在当个小花盆正好。

    小和尚说你把玫瑰栽在了后院,记得别用太多肥,那品种喜淡肥,上次你给月季施错肥烧了根,这次可别再记错。对了,教你个小窍门,花瓣蔫了别扔,收集起来晒干,混着薄荷煮水,夏天喝着能提神。

    昨天放风时遇到个老花农,他说玫瑰花期要掐尖,不然枝桠疯长不开花。我忽然想起你总说我像株乱长的野草,现在倒真要学修剪的道理了。他还教我用蜂蜜水擦叶片,能防蚜虫,你试试?

    小烟最近总往你那跑,说你把风筝挂在了客厅最显眼的地方,别总让她碰线轴,那孩子手劲没轻没重,上次拽断你风筝线的事可别忘了。还有林逸,让他少管你工作室的事,你画设计图时爱啃铅笔头,他总说不卫生,其实是怕你把图纸戳破——我早看出来了。

    仓库里那批旧木料别扔,等我出去,咱们一起做个风筝架,就放在阳台,你那些没做完的风筝,总得有个家。

    对了,上次说的玫瑰酱配方,我问了老花农,他说要选半开的花苞,加冰糖腌十二小时再晒,你试试?记得别用玻璃罐,上次你用塑料盒装,结果发酵时鼓得像个气球,笑了你好几天的事,我可没忘。

    就写到这吧,狱警来收信了。窗台的朝阳刚好落在信纸一角,像你总爱涂的那点橘色颜料,突然觉得,等出去时,倒能陪你看无数个这样的清晨。

    盼你安好,也盼玫瑰满架。

    蝎子

    三月十七日”

    楚梦瑶指尖捏着信纸,指腹把“盼玫瑰满架”那行字磨得发皱,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响,转头看见林逸正举着手机对着后院——晨光里,那株新栽的玫瑰不知何时绽开了两瓣,粉白的花瓣沾着露水,像极了蝎子信里说的“留住整个春天”。

    “他倒比谁都懂你爱记不住细节。”林逸走到她身边,视线落在信纸边缘的毛边处,“这撕纸的手法,是怕你划到手。”楚梦瑶忽然想起每次拆他的信,边缘都整整齐齐,原来不是天生细致,是藏着这些小心思。

    小和尚抱着个陶罐跑过来,罐口飘出甜香:“楚姐姐,蝎子哥哥说的玫瑰酱!我按信里的方子做的,用的半开的花苞!”陶罐里的玫瑰酱泛着油亮的光泽,花瓣碎在琥珀色的糖霜里,像把春天封进了罐子里。

    楚梦瑶舀起一勺尝了尝,清甜混着微酸在舌尖散开,忽然想起去年自己瞎做的玫瑰酱,因为放了太多糖,最后发酵得罐子炸开,蝎子笑得直不起腰,却还是把糊在墙上的糖渍一点点刮下来,说“这是你做的,再甜也得尝尝”。

    “林逸,”她忽然开口,声音带着点哽咽,“我们去监狱旁边的花店订束玫瑰吧,就选半开的花苞,让狱警转给他。”林逸点头时,她又补充道,“要橘色的,他说像我涂的颜料。”

    去花店的路上,林逸忽然指着路边的木料堆:“蝎子说的旧木料,你真打算留着?”楚梦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那堆被她嫌弃占地方的木料里,竟藏着块带着玫瑰花纹的木板,纹路像极了蝎子信里画的风筝架草图。

    “留着吧。”她伸手抚过木板上的纹路,“等他出来,总能用上的。”

    花店老板是个戴眼镜的老先生,听说要给监狱送花,特意挑了束带着晨露的橘色玫瑰,包装纸选了浅棕色牛皮纸,用麻绳捆成简单的一束。“送里面的人啊?”老先生慢悠悠地系着绳结,“我每周都给那边送花,有个穿囚服的小伙子总来买玫瑰,说要寄给妹妹,原来就是你呀。”

    楚梦瑶一愣:“他在这里买过花?”

    “可不是嘛,”老先生往花束里插了支尤加利叶,“每个月十五号都来,说妹妹喜欢这叶子的味道,每次都要叮嘱我选带露水的,说这样像刚从枝头摘的。”老先生把花束递给她,眼里带着笑意,“他总说‘我妹妹笑起来比玫瑰甜’,现在看来,确实没说错。”

    楚梦瑶抱着花束往监狱走时,阳光把影子拉得很长,花束上的露水顺着指尖往下滴,像极了那天蝎子帮她擦眼泪时,说的“眼泪是春天的雨,掉多了会淹了自己的春天”。她忽然加快脚步,想让这束带着晨露的玫瑰,快点送到他手里。

    监狱的会见室是间窄小的屋子,隔着厚玻璃,楚梦瑶看见蝎子穿着囚服坐在对面,头发剪短了些,脸颊比之前清瘦,却在看到她时眼里瞬间亮起光,像落满了星星。

    “玫瑰收到了。”他隔着玻璃比划着,指腹在玻璃上画了个玫瑰的形状,“放在窗台上,晨光照在花瓣上,真像你涂的颜料。”

    楚梦瑶把玫瑰酱罐子举到玻璃前,他立刻笑起来,嘴型说着“我就知道你会做”,手指在玻璃上敲出节奏——是《致爱丽丝》的开头,和打开地宫门的节奏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“小烟昨天来闹了,非要拆你的风筝架,被我按住了。”楚梦瑶对着麦克风说,看着他耳尖微微发红,想起信里“别让她碰线轴”的叮嘱。

    蝎子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,带着点电流的杂音,却格外清晰:“她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,上次抢你画笔,结果把颜料涂得满脸都是,你追着她跑了三条街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好意思说,最后是我被阿姨骂了顿。”楚梦瑶哼了声,却忍不住笑起来,“玫瑰酱做成功了,小和尚说比你做的甜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你放糖太多。”他挑眉,眼里的笑意漫出来,“等出去教你正宗的做法,要放蜂蜜,别用白糖。”

    会见时间结束时,蝎子忽然在玻璃上呵出一口气,用手指画了个风筝,旁边写着“等我”。楚梦瑶看着那渐渐模糊的字迹,忽然想起他信里写的“盼玫瑰满架”,转身时发现林逸手里拿着个小木箱,里面装着那堆旧木料里的玫瑰纹木板。

    “刚找木工师傅打磨过,”林逸把木箱递给她,“说这纹路适合做风筝架的侧板。”木板上的玫瑰纹被打磨得发亮,晨光落在上面,像有花瓣在纹路里流动。

    楚梦瑶抱着木箱往回走,花束上的露水打湿了木箱表面,晕出浅浅的水痕,倒像极了蝎子信里说的“留住整个春天”。她忽然想起他信里那句“等出去时,倒能陪你看无数个这样的清晨”,脚步不由得轻快起来——原来等待不是空落落的煎熬,是像玫瑰酱发酵那样,在时光里慢慢酿出甜,等花开满架时,自然能尝到藏在岁月里的香。

    回到家时,小和尚正趴在玫瑰丛旁,小心翼翼地给花瓣擦蜂蜜水,嘴里念叨着“蝎子哥哥说这样防蚜虫”。楚梦瑶把木箱放在阳台,看着那株新开的玫瑰,忽然觉得蝎子说的没错,春天从来不会被高墙困住,就像他窗台上的朝阳,就像这慢慢绽开的玫瑰,总会顺着时光的缝隙,把希望送到该去的地方。

    傍晚时,楚梦瑶收到林逸转发的照片:蝎子站在监狱的小菜园里,手里举着株刚栽的玫瑰苗,背景里的窗台上,那束橘色玫瑰正迎着夕阳,花瓣边缘泛着金边。照片下面附了条消息,是林逸问狱警要的,说蝎子看到玫瑰时,说了句“她果然懂我画的朝阳”。

    楚梦瑶摸着手机屏幕上那抹金边,忽然拿起画笔,在设计图上添了束玫瑰——风筝翅膀上的玫瑰花纹,正朝着朝阳的方向舒展,像在说,无论高墙内外,总有片春天在为彼此等待。

    松山市的春天来得悄无声息,楚家别墅的庭院里,去年栽下的玫瑰抽出了新枝,嫩绿的芽尖顶着晨露,像楚梦瑶刚画完的设计图上未干的颜料。她蹲在花池边给玫瑰浇水时,指尖忽然触到泥土里的硬物——是枚半旧的风筝线轴,轴芯刻着细小的“瑶”字,正是蝎子十五岁那年送她的生日礼物,去年翻土时不小心埋进了土里。

    “找到了?”林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他手里拿着个快递盒,包装上印着清迈监狱的地址,“蝎子寄来的。”楚梦瑶擦了擦手上的泥,接过盒子时指尖微微发颤,盒角贴着张便利贴,字迹比上次的信更工整些:“里面的东西怕摔,记得轻拿轻放。”

    拆开盒子,里面是个紫檀木的风筝架,雕着缠枝玫瑰纹,架脚的弧度正好能嵌进阳台的栏杆缝隙。最下层的格子里躺着个小布包,打开后,是副银丝缠绕的线轴,轴芯嵌着块蓝宝石,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。“他说这是用监狱木工房的边角料做的,”林逸指着布包里的纸条,“说你总抱怨之前的线轴磨手心,特意缠了银丝。”

    楚梦瑶的指尖抚过银丝的纹路,忽然想起蝎子信里写的“等出去一起做风筝架”,原来他没等出去,就已经开始兑现承诺。她把线轴凑近看,发现蓝宝石里竟嵌着张极小的照片——是她十岁那年举着蝴蝶风筝的样子,背景里的槐树下,少年正躲在树干后偷看,手里攥着只没送出去的同款风筝。

    “他连这个都藏进去了。”林逸的声音带着点笑意,楚梦瑶却忽然红了眼眶。她想起去年在清迈古寺的地宫,那只渐变蓝风筝的翅尖沾着玫瑰花瓣,当时只当是偶然,现在才明白,那是他特意采来的,就像此刻线轴里藏着的照片,藏着十几年未曾说出口的惦念。

    “林逸,”她忽然站起身,把线轴塞进围裙口袋,“去公园放风筝吧,就用他寄来的这个。”林逸点头时,她已经跑回屋里翻找那只渐变蓝风筝,去年从清迈带回后一直挂在客厅,翅尖的荧光颗粒在阳光下依旧发亮。

    中央公园的草坪上,放风筝的孩子追着风跑,笑声像撒了把糖。楚梦瑶握着银丝缠柄的线轴,忽然觉得手心的触感格外温润——蝎子果然记得她怕磨,银丝的弧度正好贴合掌心的纹路。林逸举起风筝跑了几步,春风忽然转了向,蝴蝶翅膀在空中打了个旋,竟直直朝着远处的槐树林飞去。

    “小心线轴!”林逸的提醒还没落地,楚梦瑶已经跟着追了过去,线轴在掌心转得飞快,银丝的纹路蹭得指尖发痒。追到槐树林边缘时,风筝忽然卡在了树杈上,翅尖的荧光颜料蹭在树皮上,留下道浅浅的蓝痕。

    “我来。”林逸刚要爬树,楚梦瑶忽然指着树杈间的阴影:“那里有东西。”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过去,能看到个褪色的帆布包卡在树洞里,包角露出半截信纸。林逸伸手够下来时,帆布包上的蝴蝶图案已经模糊,但楚梦瑶还是一眼认出——这是蝎子十八岁那年总背着的包,他说里面装着“给梦瑶的惊喜”。

    包里没有惊喜,只有本泛黄的日记。第一页的日期是七年前的三月,字迹带着少年人的青涩:“今天梦瑶说喜欢会发光的风筝,我去废品站找了荧光管,碎了三根才弄出点光,她要是看到了,会不会笑我手笨?”楚梦瑶的指尖抚过那行字,忽然想起十八岁生日那天,窗外飘着只没有署名的荧光风筝,她以为是哪个同学送的,现在才知道,那是他碎了三根荧光管换来的。

    往后翻,日记里记满了琐碎的约定:“梦瑶说想在风筝上画满玫瑰,等我学会雕刻,就给她做个玫瑰线轴”“她说清迈的玫瑰酱最好吃,等攒够钱,带她去清迈亲手做”“今天她又恐高了,站在观景台抓着栏杆不敢动,我悄悄在她口袋里塞了颗薄荷糖,希望她能不怕”……最后一页的日期停在三年前,正是蝎子卷入红叶案的那天,只写了半句话:“如果我没回来,告诉梦瑶,风筝线轴在……”

    “在玫瑰丛里。”楚梦瑶轻声念出后半句,眼泪滴在日记上,晕开了墨迹。她终于明白,去年翻土时找到的旧线轴,不是意外被埋,是他早就藏好的,怕自己出事,怕那些没说出口的惦念再也没机会被发现。

    “楚小姐!”远处传来喊声,是邮局的送信员,手里举着个厚厚的信封,“清迈寄来的,说是急件。”楚梦瑶接过信封,发现封口的火漆印上多了个小小的玫瑰图案——是蝎子新刻的印章,信里夹着张照片:他站在监狱的小菜园里,身后的玫瑰藤爬满了栅栏,每朵花的花茎上都系着根红线,在风里轻轻摇晃。

    “梦瑶:

    见字如面。

    日记找到了吧?写得太傻,你别笑。

    小菜园的玫瑰开花了,我给每朵花都系了红线,像你总爱在风筝上绑的飘带。狱警说我这是‘闲得慌’,其实是想让它们替我多晒晒太阳,等出去时,就能知道你喜欢的花色是不是又变了。

    线轴还合手吗?银丝缠了七层,木工师傅说七层最牢,就像我们认识的这十七年,吵过闹过,却断不了。里面的照片是偷偷洗的,从楚伯伯办公室的相册里撕的,你要是骂我,等我出去了任你罚,罚我给你做一百个风筝都行。

    林逸说你把渐变蓝风筝挂在了客厅最显眼的地方,别总让它闲着,多放放才不会受潮。他还说你画新设计图时总熬夜,记得桌上放杯玫瑰茶,我托小和尚寄了些干花瓣,就是去年你栽的那株开的,晒得很干,能泡到明年春天。

    对了,上次说的风筝架,记得垫块布,紫檀木怕潮,就像你总忘给画笔盖盖子,明明自己也知道会干掉。还有啊,别总听林逸的,他说荧光颜料有毒不让你用,其实是怕你弄手上洗不掉,我给你寄了盒可水洗的,藏在风筝架最上层的格子里。

    红叶案的余党都落网了,法官说我有重大立功表现,减刑两年。算下来,明年春天就能出去了。到时候想先去清迈看玫瑰,还是先回松山市放风筝?你选地方,我来准备线轴,这次保证不缠线。

    日记里没写完的话,其实是想告诉你:风筝线轴里藏着备用线,万一断了,记得接上。就像我们,不管隔了多久,总能找到接起来的办法。

    盼你春天快乐,也盼明年春天,能亲手给你递风筝线。

    蝎子

    三月廿一”

    楚梦瑶把信纸按在胸口,能感觉到线轴里的蓝宝石贴着心跳的位置,温温的,像有人在耳边轻声说“别慌”。她抬头时,看到林逸正举着那只渐变蓝风筝站在阳光下,春风拂过他的发梢,蝴蝶翅膀在风里展开,翅尖的荧光颗粒闪闪烁烁,像把星星缀在了上面。

    “要试试吗?”他朝她招手,风筝线在风里绷得笔直,银丝缠柄的线轴在楚梦瑶掌心微微发烫。她握着线轴往前跑了几步,忽然想起蝎子信里写的“备用线”——原来他早就把所有可能的意外都算好了,就像这十七年的守护,藏在风筝线轴里,藏在玫瑰花瓣里,藏在那些没说出口的惦念里,从来不曾断线。

    风筝越飞越高,越过公园的屋顶,越过远处的钟楼,渐变蓝的翅膀在阳光下泛着光,像条连接着天空与地面的纽带。楚梦瑶停下脚步,看着线轴上的银丝在掌心转出细碎的光,忽然对着天空轻声说:“明年春天,我们在清迈的玫瑰园放风筝吧,就用你做的线轴。”

    风里传来玫瑰的清香,像是有人在应和。楚梦瑶低头时,发现日记的最后一页夹着张小小的地图,标注着清迈玫瑰园的位置,旁边用铅笔写着行小字:“第三排的粉玫瑰最香,适合做风筝的飘带。”

    草坪上的孩子们还在追着风筝跑,笑声混着风声漫过来。楚梦瑶握紧线轴,看着蝴蝶风筝在云端舒展翅膀,忽然明白,有些约定从来不需要说出口,就像风筝线轴上的“瑶”字,就像玫瑰丛里藏着的线轴,就像监狱菜园里系着红线的玫瑰,早已把所有的等待与惦念,都写进了时光里,只等明年春天,风一吹,就能顺着风筝线,传到该去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