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4章 龙舟赛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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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岸边心无旁骛、只纯粹看龙舟比赛欢呼呐喊的百姓不同，皇家专属的观赛台上，虽也是一片锦绣繁华、笑语喧阗。但那热闹之下，却涌动着波云诡谲得暗流。
康熙携太后端坐在视野最佳、位置最高的主看台上，一众皇子、宗亲、重臣按品级陪侍在侧。
阳光下的什刹海波光粼粼，每人都目光紧紧盯着正在比赛的十几条龙舟。
“三哥，你说太子能拔得头筹吗？”五阿哥胤祺看着从比赛开始就一直处在首位的黄色龙舟，凑近三阿哥胤祉，低声问道。
胤祉摇着手中的折扇，看着明黄色龙舟后，紧紧跟着的那条异常华丽的龙舟，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浅笑：
“若是放在往年，那必然是毫无悬念。
今年嘛……那可就不一定喽！”
他说着，目光转向一旁始终沉默寡言、只凝神望着湖面的胤禛，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试探：
“老四，你说太子时隔多年，突然心血来潮参加这龙舟赛，是何深意啊？”
胤禛的目光依旧锁定在湖面飞驰的龙舟上，像是没听出胤祉的试探，声音平淡无波：“不知。”
胤祉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噎了一下，瞬间无语。
五阿哥胤祺却按捺不住，又往胤禛身边靠了靠，声音压得更低：
“四哥，我可不相信你看不出来。
太子今年自开春以来，可是愈发不的加掩饰了！
本以为去年江南那案子他会收敛，但他手下的那些人，近来可没有收敛的意思。
还屡次公然宴请群臣！
朝会上弹劾的他的奏章就没断过，可皇阿玛却屡屡压下……这太不寻常了！
还有这龙舟赛，向来是年小阿哥们的参加玩玩，太子今年突然下场，要说里头没其他事，我可不信！”
“五弟！”
胤禛终于收回远眺的目光，目光扫了一眼上首的康熙，才盯着胤祺，神色严肃而认真的告诫道。
“雷霆雨露，均是天恩。
皇阿玛圣心独断，既已知晓却未加斥责，自有其道理。
我等臣子，谨守本分即可，不必妄加揣测。”
“老五，你记住，”
胤祉也收起折扇，目光扫过不远处被簇拥着的太子，意有所指的附和道：
“那可是太子，皇阿玛亲封的太子，这些话以后莫再说了。”
胤祉说完，话锋就是一转，脸上又挂上了惯常的笑容：
“对了，老四，昨日弘晟师傅送来的那粽子，味道着实不错，咸香适口，别有一番风味。
改日你把方子抄一份给我送来。”
“也给我送一份！”胤祺也接口道，仿佛刚才那番敏感的对话从未说过。
胤禛面色稍霁，应了声：“是。”
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远处他给姜瑶他们安排的那座酒楼，眼神柔和了一瞬。
但很快，想起近来粘杆处报上的消息，脸色又沉郁下来！
若不是他的人盯得紧，再加上他以前跟过太子，太子哪里还有他的人，他可能也被太子表现出来的昏庸给糊弄过去，
太子明面上纵着下面的人肆意贪污，与部分朝臣结党营私。
暗地里，竟还拉拢了不少手握实权的武将！
他想做什么不言而喻！
此事，皇阿玛究竟知不知情？
若知情却放任不管，其背后深意，令人细思极恐。
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主位上正含笑与太后说着什么的康熙，又掠过不远处身姿挺拔的太子！
以及太子身旁、看似恭顺的八阿哥胤禩、九阿哥胤禟、十阿哥胤䄉、十四阿哥胤祯等人，心中波澜起伏。
太子、九阿哥、十阿哥、十四阿哥等人因比赛开始时给自己的龙舟队做启龙仪式聚在站台上。
河面上，龙舟竞渡，鼓声震天，桡手们嘶吼着奋力划桨，水花四溅。
属于太子胤礽的明黄色龙舟一开始便领先半个船身。
见状，胤礽自复立以来被皇阿玛和被兄弟们隐隐针对而阴郁许久的心情，总算畅快了几分，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畅快的笑容。
身边跟着的，善于察言观色的太监也适时地阿谀奉承，话语间已将魁首视为太子囊中之物。
太子胤礽想到他之后要做的事，眼里闪过一丝狠厉，皇阿玛不仁，就不能怪他不义。
看着所有的龙舟都给他的龙舟让位，胤礽不由轻笑出声。
这太子他实在当够了，就像下面人说的，皇阿玛已经老了，该退位让贤了。
今天的龙舟赛，不过是迷惑住他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，别在事成之前，坏了他的事。
事后，他有的是手段收拾他们。
然而，赛程过半时。
那艘一直紧跟着身后的华丽龙舟却突然反超，且逐渐拉大了距离，都快有一个船身时。
太子胤礽脸上的喜意瞬间消失，刚才那些吹捧的人也讪讪地闭了嘴。
胤禟见太子目光扫来，他非但不惧，反而挑了挑眉，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，拱了拱手：
“太子，承让了！”
太子胤礽脸色阴沉，微眯着眼盯着胤禟冷笑道：
“这些人！
不愧是九弟花重金从南边寻来的，竟比孤从正黄旗里精挑细选出来的还厉害！
他语带嘲讽，“九弟真是财大气粗，为了个龙舟赛，真是煞费苦心了。”
江南案后，太子胤礽让人着重查了九阿哥胤禟来钱的路子。
不查不知道，一查吓一跳。
他没想到这个一直被皇阿玛痛斥不干正事的老九，竟那么会捣腾银子，
他以前真是小看他了。
想来老八胤禝现在能跟他叫板，胤禟功不可没 。
十阿哥胤䄉没听出太子话里的机锋，得意道：
“那是，九哥为了这次比赛，不仅重金组建了这支队伍，连这龙舟都是去年就请江南名师打造的，用料做工都是最好的，轻便又结实！
不过，看到他的龙舟队吊车尾在最后面，他又有些可惜道：
“九哥你也真是，做龙舟都不告诉我一声，也给我定做一艘。
说不定现在排在第二的就是我！”
“呵”
太子嗤笑一声！
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脸色瞬僵的胤禟，还有一直沉默不语的八阿哥胤禩和十四阿哥胤祯，嗤笑道：
“老十，你不知道的事，还多着呢！
你的好八哥、好九哥，可有不少事瞒着你呢！”
“太子说笑了！
八哥、九哥若是瞒着我，必有缘由，太子就不用太费心了。”胤䄉扬头反驳。
龙舟这事，九哥和他解释过了，是为了不走漏风声，九哥连八哥、老十四都瞒着。
他虽然有些失望，但也知道，若是九哥告诉他，他说不定真会把消息透露了出去，也就释怀了。
“真是蠢货！”太子胤礽不由嘲讽出声。
“你才是......”
“十弟！”
八阿哥胤禩赶紧拉住愤怒的胤䄉，急忙出声打断他后面的话。
眼神示意眼神阴冷的胤禟拉住胤䄉，他上前一步，对着太子恭敬地拱手，声音带着歉意：
“太子殿下恕罪！
九弟、十弟年纪轻，性子跳脱，不过是贪玩好胜，才会在这龙舟赛上多费些心思。
太子殿下日理万机，心系朝廷社稷，参与龙舟赛不过是与民同乐，嬉戏一番罢了，胜负岂会放在心上！
十四阿哥胤祯也在一旁附和道：“八哥说的是，太子素来胸怀天下，必不会与我们计较。”
太子看着胤禩和胤祯一唱一和把他架起来，眼中嘲讽之意更浓。
以前他们可不敢这般对他说话，现在........
他冷哼一声，未再多言，拂袖转身，朝着康熙所在的主看台走去。
胤禩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，脸上温和的笑容淡去，他转向胤禟，声音压低带着告诫：
“九弟，今天你不应该赢的！”
胤禟浑不在意地撇嘴，目光仍追随着自己那艘遥遥领先的龙舟，瞥了眼太子的背影，语气带着不屑：
“八哥，你太过小心了！
就他如今的做派，哪还有一点太子的威仪。
皇阿玛如今对他没有一点好脸，再废不过是时间问题。”
“就是，八哥，你太小心了！”胤䄉也扇着扇子附和道。
然后，眼珠一转，说出了一句，让胤禩几人颇为无语的话。
“我觉得，太子这次参加赛龙舟，肯定是想重拾皇阿玛的疼爱，九哥就应该赢他！”
看着向他们投来认同目光的胤䄉，胤禩、胤禟、胤祯三人一阵无语！
“……”
半晌，胤禟扶额：“十弟，太子不是后宫妃嫔，重拾什么疼爱……”
胤祯则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，眼神有些飘忽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.......
“加油....”
“快划呀！”
“超了，超了！”
与成人世界的暗潮汹涌不同，弘晙、弘晖、弘晟、弘昇、胤礼等一群半大孩子，他们可坐不住。
聚在靠近岸边的另一处视野好的地方，毫无顾忌地为自己喜欢的队伍呐喊助威，小脸因激动而涨得通红。
弘晙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如此声势浩大的龙舟赛，激动得不行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。
河面上飞驰的龙舟、震天的鼓声、两岸山呼海啸般的呐喊，这一切都让他心潮澎湃。
他一开始是答应弘暄，给十叔取名“十面埋伏”的龙舟队加油。
后来他看到所有龙舟都奋勇向前，便不管是谁的队伍，只要领先或者奋力划桨，他就挥舞着小拳头大喊加油。
“啊......赢了.....”
最终结果，毫无悬念！
比赛后半程，九阿哥胤禟那艘重金打造的龙舟一骑绝尘，夺得了魁首。
太子屈居第二。
第三名是隶属镶黄旗的一支队伍。
十阿哥和十四阿哥的龙舟队则只得了倒数第五、第六名。
弘暄看到自家的龙舟队没进前三，失望地耷拉下脑袋。
弘晙见状，像个小大人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：
“弘暄别难过！
我觉得这次，肯定是我们取得名字不对！
十面埋伏？
一听就很难赢！
九叔的“九九归一”，你看名字取对了，这不就得了魁首。”
弘晖、弘晟、胤礼等几个大的：.......
这什么时候取的名字，他们怎么不知道！
弘暄闻言，歪头想了想，嗯，他的名字确实选错了，应该选全坤大挪移！
哎呀，早上弘晙给他说了几个名字，他怎么就选了听起来十分霸气的十面埋伏呢！
说起这名字，是弘时、弘晙和弘暄三人今天汇合后，几人在祭祀时，才琢磨出来的。
弘晙问弘暄，十阿哥胤䄉的龙舟队叫什么名字，弘暄说不知道，本来想要去问问胤䄉的。
但他们和大人一直氏分开的，一直没机会问。
弘晙就提出他们自己取，还贴心的从姜瑶最近给他讲的武侠里，他羡慕不已的武功功法给说出来给弘暄选！
什么一阳指、全坤大挪移、神龙摆尾、降龙十八掌、凌波微步、六脉神剑、十面埋伏、九九归一.........
最后，三小只按照九阿哥、十阿哥的排名，选了十面埋伏和九九归一！
知道原因的弘晖等人：.......
为什么听完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字，再加上弘晙简单讲解每个功法的厉害，他们对那个故事更感兴趣了。
心里还猜想着，这是不是就是师傅说的，他们姜家的不传之秘.....
而弘晙看了比赛，还心情澎湃着！
看着湖里的各式龙舟，想着昨天问自家额娘的话，顿时垮下小肩膀叹了口气，惋惜道：
“唉，我怎么就还没长大呢！
不然，我也可以去划龙舟了！”
弘晖、弘晟等人都被他的话逗笑了，揉着他的脑袋，逗他说：“不用长大也可以划龙舟哟！”
“真的？”
弘晙惊喜头，大眼睛里满是期待！
“额娘说，长大了才可以参加龙舟赛啊！？”
弘晟在一旁笑道：“我们说的不是龙舟赛，是划龙舟。”
“啊！
有什么不同吗？”弘晙的小脸立刻皱成了包子！
“别逗他了！”
胤礼抱起弘晙，然后对他说，“圆明园里不是有很多船，你现在还小，到时候让奴才带你划几圈不就行了。”
“啊，划船啊！”
弘晙搂着胤礼的脖子，虽然还有点小失落，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。
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