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1书屋 穿越小说 忘川典当行 日记本里的失踪案 三

日记本里的失踪案 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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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    清晨的阳光透过典当行的雕花窗棂,在青石板上洒下一片碎金。林小满蜷在藤椅里,怀里抱着那本被雨水泡得发皱的日记本,封皮上的\"平安\"二字已经被她用透明胶带仔细粘好。她的手腕上还留着两道淡紫色的勒痕,像两条褪色的蜈蚣,那是被执念锁链勒出来的。

    \"醒了?\"

    沈砚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。她正踮着脚往墙上挂新的符咒,月白旗袍的下摆沾着星点朱砂,发间的木簪换成了翡翠簪子,光泽温润,像滴凝固的晨露。

    林小满揉了揉眼睛,看见沈砚手里端着碗热豆浆,碗沿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:\"沈姐姐,我昨晚...做了个梦。\"

    \"梦见你爸爸了?\"沈砚把豆浆放在她膝头,指尖轻轻碰了碰碗沿。

    林小满点头。她梦见林志强站在一片开满野菊的山坡上,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,手里举着个破玩具熊——和仓库里那只一模一样。他冲她笑,嘴型是\"小满生日快乐\",可她知道,今天其实是七月十五,三年前爸爸失踪的日子。

    \"他说...他对不起你。\"林小满吸了吸鼻子,\"还说,让你别怪妈妈。\"

    沈砚的手顿了顿。她转身从暗格里取出半枚玉佩,放在林小满手心。玉佩上的裂痕已经被修复了,用金漆描成了一朵并蒂莲的形状,和她布包上的暗纹严丝合缝。

    \"这是你妈妈的。\"她说。

    林小满猛地抬头:\"什么?\"

    \"三年前,你妈妈把你爸爸的工牌藏在枕头底下,哭着说'我对不起他'。\"沈砚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,\"她去求过执念猎人,说'用我的命换我女儿平安'。猎人要的是执念,她就把对自己丈夫的愧疚、对女儿的担忧,全剜出来给了他们。\"

    林小满的手指抚过玉佩上的金漆。她想起昨晚妈妈在她床头哭到喘不上气:\"小满,是妈妈不好...是我太恨他,让你跟着受委屈。\"

    \"妈妈她...\"

    \"她把自己的执念卖了。\"沈砚打断她,\"执念猎人的规矩是,要多少执念,就得拿等价的'心'来换。你妈妈的心,是'对丈夫的愧疚';你爸爸的心,是'对女儿的爱'。\"

    林小满突然站起来,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她冲向门口,又猛地刹住脚——门外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,头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的,手里攥着个褪色的布包。

    \"小满?\"女人声音发颤,\"是小满吗?\"

    林小满跑过去,扑进她怀里。女人身上有股熟悉的肥皂香,是妈妈用了十年的\"白猫\"洗衣粉味道。她摸了摸林小满的头,又摸了摸她的脸,像在确认什么:\"小满,妈给你买了新书包...粉色的,你小时候最喜欢的。\"

    林小满的眼泪砸在她肩头。她想起昨天在医院,妈妈把存折拍在桌上,说\"我们去报警\";想起前天晚上,妈妈在她课本里夹了张纸条,写着\"爸爸要是回来,我们就说'我们等你'\"。

    \"妈,\"她吸了吸鼻子,\"我原谅爸爸了。\"

    女人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。她从布包里掏出个铁盒,里面装着半块玉佩,和林小满手里的那半块严丝合缝:\"你爸爸走前...托人把这个送回家。他说,要是我们娘俩想他了,就摸摸这玉。\"

    沈砚走过来,接过玉佩。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金漆并蒂莲,眼底泛起水光:\"这是'同心玉',能锁住夫妻的执念。你爸爸当年用它换你妈妈的平安,现在...它替你们把执念圆了。\"

    典当行的门铃响了三次。

    第三次时,沈砚擦了擦手,起身去开门。门外站着个穿藏青西装的中年男人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手里提着个牛皮纸袋,袋口露出半截红绸——是婚庆用品店常用的那种。

    \"沈老板?\"男人摘下金丝眼镜,露出眼底的疲惫,\"我姓周,周明宇。\"

    沈砚的手指在柜台下微微收紧。她的玉佩突然发烫,像被火烤着似的。

    \"周先生,\"她声音平稳,\"典当行只收回忆。\"

    周明宇点点头,把牛皮纸袋放在柜台上。里面掉出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婚纱,裙摆上绣着满天星,领口别着枚银色纽扣——和沈砚记忆里某个人的婚纱,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\"我想典当'求婚成功的回忆'。\"他说,\"换我未婚妻苏晴回来三小时。\"

    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。她想起三天前在巷口看到的监控录像:穿西装的男人抱着婚纱跑过老城区,后面跟着辆黑色轿车,车牌号被泥糊得严严实实。

    \"苏晴...\"她轻声重复,\"她怎么了?\"

    周明宇的手指攥紧西装下摆。他的指节泛白,像在用力压抑着什么:\"三天前的婚礼现场,她突然说'我头疼',然后就晕倒了。医生说...是脑瘤,晚期。\"

    沈砚后退一步,撞在身后的货架上。玻璃罐里的干花哗啦啦响,其中一朵是茉莉,和她给林小满泡的茶里,那片总爱飘到她面前的花瓣,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\"她昏迷前...\"周明宇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,\"给我写了封信。她说'对不起,不想拖累你',还说'其实我早就准备好嫁给你了'。\"

    沈砚接过纸条。字迹是娟秀的,末尾画着朵歪歪扭扭的茉莉,和婚纱上的满天星相映成趣。

    \"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?\"

    周明宇笑了,笑容比哭还难看:\"她怕。她怕我放弃治疗,怕我花光积蓄,怕我...怕我像她爸爸那样,为了她活不下去。\"他摸了摸婚纱上的纽扣,\"这是她十八岁时送我的定情物。那天我们在公园湖边,她蹲在湖边哭,说'我爸爸就是因为癌症走的,我怕...'我把纽扣别在她裙子上,说'我保证,我们会一起到白头'。\"

    沈砚的指尖轻轻抚过纽扣边缘。那里有道极浅的划痕,和她玉佩上的裂痕,严丝合缝。

    \"周先生,\"她轻声说,\"你确定要典当这段回忆吗?\"

    周明宇点头:\"医生说,她最多还有三个月。我想...让她知道,我没怪她,我很爱她。\"

    沈砚转身走进里屋,取出个红漆木盒。盒子里躺着半枚断裂的玉佩,和周明宇带来的纽扣上的划痕,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\"这是'姻缘玉',\"她把玉佩放在周明宇手心,\"能锁住夫妻的情分。你未婚妻当年...也有一半。\"

    周明宇的呼吸骤然急促。他摸出兜里的纽扣,放在玉佩上——两道划痕完美契合,像被同一把刀划过。

    \"她...她是不是也典当过什么?\"

    沈砚点头:\"三年前,有个穿婚纱的女人来典当'第一次约会的回忆'。她典当的是'在公园湖边捡纽扣'的画面,换你送她的满天星。\"

    周明宇的眼泪掉下来。他想起婚礼前一周,苏晴突然说\"我们去公园吧\",他们在湖边坐了整个下午,她捡了片银杏叶夹在他书里,说\"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\"。

    \"沈老板,\"他哽咽着说,\"我想让她知道...我没忘。\"

    沈砚敲了敲柜台:\"典当行规矩,回忆换重逢,执念了前尘。但...\"她顿了顿,\"有些回忆,就算典当了,也该自己记着。\"

    周明宇抬头:\"什么意思?\"

    沈砚指向窗外。巷口的梧桐树下,站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,手里举着束满天星——是苏晴。她看起来和三年前一样,扎着马尾,笑起来有梨涡。

    \"她来了。\"沈砚说。

    苏晴是在典当行门口醒过来的。

    她揉了揉眼睛,看见周明宇正蹲在她面前,手里举着束满天星。他的西装皱巴巴的,眼镜歪在鼻梁上,眼眶红得像只兔子。

    \"明宇?\"她轻声唤道。

    周明宇猛地站起来,把她抱进怀里。他的心跳得很快,像擂鼓似的:\"晴晴,你终于醒了!医生说你脑瘤...你别怕,我带你去医院,我们去治...\"

    苏晴推开他,往后退了两步。她盯着他手里的满天星,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裙子——那是她三年前去世时穿的寿衣,被妈妈改成了连衣裙。

    \"明宇,\"她笑,\"我是不是...已经死了?\"

    周明宇的肩膀塌下来。他蹲下来,握住她的手:\"晴晴,你别骗我。\"

    苏晴摸了摸他的脸。他的眼角有细纹,和三年前婚礼那天一样:\"我记得...我走的那天,你抱着我哭,说'我带你去看海'。可医生说我不能坐飞机,你说'那我们就去江边'。\"

    周明宇点头:\"我们明天就去。\"

    苏晴摇头:\"不用了。\"她从口袋里掏出枚银色纽扣,放在他手心,\"我偷了你的纽扣,藏了三年。我想告诉你,我没怪你,我很爱很爱你。\"

    周明宇的眼泪滴在纽扣上。他想起三天前,苏晴在他怀里停止呼吸时,手里还攥着那枚纽扣。

    \"晴晴,\"他说,\"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?这次,我不会再让你等。\"

    苏晴笑了。她的身体开始变淡,像片被风吹散的云。她指着典当行的方向,轻声说:\"沈姐姐说,回忆不该被典当。明宇,你要自己记住我。\"

    周明宇扑过去,却只抓到一把空气。他跪在地上,怀里还抱着那束满天星,花瓣上沾着他的眼泪。

    沈砚走过来,递给他一杯热茶。茶里飘着茉莉香,和苏晴生前最爱喝的一样。

    \"她走了?\"周明宇声音哑得像破了的唢呐。

    沈砚点头:\"但她的执念了了。\"

    周明宇捧着茶杯,看向窗外。苏晴站在梧桐树下,穿着白裙子,举着满天星,朝他挥手。

    \"沈老板,\"他说,\"我想把这段回忆典当了。\"

    沈砚愣住:\"为什么?\"

    \"因为我想记住她笑的样子。\"周明宇说,\"这次,换我当主顾。\"

    林小满是在傍晚来典当行的。她抱着日记本,手腕上的勒痕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。

    \"沈姐姐,\"她把日记本放在柜台上,\"我想典当'爸爸送我日记本的那天'。\"

    沈砚接过日记本。封皮上的\"平安\"二字被她用金漆描过,和玉佩上的花纹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\"你确定?\"

    林小满点头:\"我想记住他蹲下来给我系鞋带的温度,记住他说'小满最勇敢'时的语气,记住...他给我的画纸上,星星是歪歪扭扭的。\"

    沈砚打开暗格,取出半枚玉佩。这次,玉佩上的裂痕没有愈合,反而更深了。

    \"小姑娘,\"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,\"有些回忆,就算典当了,也该自己记着。\"

    林小满笑了。她想起昨天在医院,妈妈把爸爸的旧外套披在她身上,说\"这是爸爸的味道\";想起周明宇在典当行里,抱着满天星哭到喘不上气。

    \"沈姐姐,\"她说,\"我已经记住了。\"

    沈砚把玉佩还给她。玉佩在她掌心泛着幽光,像颗未落的星。

    \"那...你想典当什么?\"

    林小满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。照片上是她和爸爸,站在天安门前,她举着冰淇淋,爸爸举着相机,背景是飘扬的红旗。

    \"我想典当'没和爸爸一起去北京'的遗憾。\"她说,\"换他回来,哪怕只有一天。\"

    沈砚接过照片。照片背面写着行小字:\"小满,等我回来,带你去看天安门。\"

    她的指尖轻轻抚过字迹,眼底泛起水光:\"好。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