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:小白白（微修改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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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此时的大梵山在元素暴动中哀鸣。

参天古木在风暴中疯狂摇曳，粗壮的树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，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连根拔起，碾为齑粉。断枝残叶与飞雪、泥尘、沙石在暴风中狂舞，混沌一片，遮天蔽日，宛如末日降临。

云霄之巅，玄苍雪虎傲然踏空，雪白双翼怒展，足有十丈之宽，遮天蔽日。

它虎目如电，周身寒气翻涌，随着一声撼天动地的“唬”字真言，方圆百里的水汽瞬间冻结，化作亿万晶莹冰晶，环绕其身。冰晶在狂风中盘旋飞舞，渐渐凝聚成一道遮天蔽日的雪幕，厚重如云，将整座大梵山笼罩其中，天地间霎时一片苍茫。

“万箭齐发！”

随着三重虎啸，那道浩瀚雪幕骤然崩裂，化作万千冰箭，如暴雨倾泻而下！

每一支箭矢皆寒光凛冽，箭身缠绕着细密的霜纹，所过之处，空气冻结，万物凝霜。冰箭破空时，劲风呼啸，将残余的雪幕撕扯成漫天飘舞的白纱，如天女散花，又似飞絮漫天，在狂风中久久不散，形成一幅震撼天地的雪幕奇景。

砰——砰——

轰——轰——

冰箭落地时爆发的巨响震彻山谷，被击中的地面瞬间凝结出厚厚的冰层。

箭雨过后，原本被雪幕笼罩的大梵山渐渐显露真容——方圆数百米的地面布满冰窟，每个窟窿边缘都延伸出蛛网般的冰裂纹。

飘散的雪幕碎片在夕阳映照下，折射出七彩霞光，为这满目疮痍的战场平添几分凄美。

玄苍雪虎眯起虎眼，正欲欣赏自己的杰作，突然——

“咝咝”

一只通体透明、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小蝎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它面前，尾刺高扬，两只螯钳示威般地开合着。更令玄苍雪虎惊怒的是，这小东西竟敢趁着它施展雪幕时灵力暂歇的间隙偷袭！

“唬！”

愤怒的虎啸震得残余的雪幕碎片簌簌坠落，一场新的战斗在这飘雪中骤然爆发......

刚刚千钧一发之际，一面浑厚的水墙突然从飘舞的雪幕中凝结而出，将袭向霁泠崖等人的冰箭尽数挡下。水墙表面泛着涟漪，将残余的雪幕碎片温柔地荡开。

霁泠崖怔在原地，瞳孔微缩，望着雪幕散尽后渐渐清晰的身影——

那人一袭玄黑劲袍，身形挺拔如松，背后灰布包裹的兵器隐约透出锋锐之气。他怀中抱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童，孩子墨白相间的衣袍上还缀着几片未融的雪花，在寒风中微微颤动。

男童肉嘟嘟的脸颊被冻得泛着淡淡的粉，却衬得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愈发明亮，纯净得不染纤尘。

“洛叔。”

奶声奶气的呼唤打破了沉寂。洛衍闻言，弯腰将孩子轻轻放下。小家伙脚一沾地，便迈着小短腿，啪嗒啪嗒地朝白清宸跑去，衣摆随着动作轻轻扬起，像只欢快的小雀。

他在白清宸面前蹲下，歪着头打量对方通红的眼眶，忽然伸出小手，掌心朝上——一粒莹润的药丸静静躺着，散发着清冽的药香。

“小哥哥，不哭，不哭~”他软糯的嗓音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，笨拙却真诚地安慰道，“呐，这个给你。”

白清宸涣散的视线渐渐聚焦，先是落在眼前粉雕玉琢的小脸上，再缓缓移向那只摊开的小手。六品复元丹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，药香沁人心脾，光是闻着就让人精神一振。

见他没有动作，小家伙眨了眨眼，索性抓起他的手腕，将丹药塞进他掌心。完成这个“重任”后，他的目光转向一旁气息全无的刺月狼，小脸忽然严肃起来。

“小黑黑。”他轻声唤道，语调平静得不像个孩童。

小男娃右手腕上那枚沉寂的黑镯忽然微微一颤，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意。原本黯淡无光的表面骤然泛起墨玉般的温润光泽，镯身如水般流动，渐渐舒展——

一颗小巧的蛇头缓缓探出，猩红的信子轻轻吞吐。原本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，先是泛着幽蓝的微光，随即瞳孔收缩，化作深邃如夜的黑色。镯身寸寸剥落，化作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黑鳞，在阳光下折射出层次分明的暗芒，宛如流动的玄玉。

小男娃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刺月狼冰冷的躯体上，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：“它还有救吗？”

缠绕在他腕间的小黑蛇闻言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，黑珍珠般的眼睛里写满困倦。但见小主人坚持，它只好不情不愿地支起脑袋，眯着眼睛打量那只奄奄一息的狼兽。

见自家小主想救只好懒懒的眯起留一点缝隙看了看那个‘它’。

片刻迟疑后，小黑蛇慢悠悠地游走到刺月狼胸前。原本慵懒的眸子突然精光暴涨，瞳孔收缩成一道细线，竟能穿透皮毛直视那颗支离破碎的妖丹——丹体暗淡无光，灵力如溃堤之水四散奔逃。

蛇信轻吐，一缕金色的仙气如烟似雾，缓缓注入狼兽体内。那气息温润如春阳，所过之处，破损的经脉开始愈合，溃散的灵力如百川归海。妖丹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，暗淡的表面重新泛起莹润的光泽。

春晖之气：太虚龙族的信仰之气，是天地间最纯净的生机之力，万年才放得一缕。可枯木回春，修复任何破损妖丹，令其重焕生机；可无中生有，配合“黄昏之决“，凭空凝聚全新妖丹；亦可返璞归真，新生妖丹纯度提升至先天之境，灵力流转效率倍增。

不过，每施展一次，消耗施术者的百年或千年，甚至万年不等的修为，取决于被救者的等级。神阶以上则需消耗施术者的三滴心头血。

“嗷......“

那声微弱的呜咽，让白清宸浑身剧震。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滚圆，死死盯着刺月狼微微颤动的耳朵尖。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，却浑然不觉疼痛。

“动...真的在动！”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。

“太好了！”霁泠崖猛地从调息中惊醒，顾不得运转到一半的周天。只见刺月狼一个矫健的翻身，浑身毛发炸开又落下，仰天长啸：

“嗷呜——！”

这声中气十足的狼嚎分明在向整个大梵山宣告它的重生。

下一秒，这头威风凛凛的狼兽却突然耷拉下耳朵，湿漉漉的鼻子轻轻拱着白清宸的脸颊，粉色的舌头小心翼翼地舔去少年脸上的泪痕。最后干脆整个脑袋都钻进主人怀里，喉咙里发出撒娇般的呼噜声。

“唬？”玄苍雪虎突然竖起耳朵，金色虎瞳中闪过一丝惊疑。它明明亲眼看见那只刺月狼的妖丹破碎，怎会...

“咝咝！”千寒蝎突然兴奋地竖起尾针，八只脚爪在冰面上划出欢快的节奏。它完全忘记了眼前的对手，细长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小主人手腕上那抹游动的黑影，“嗖“地化作一道幽蓝寒光，从虎背上弹射而出。

洛衍无奈地看着，只要少主提到“小黑黑”三个字，平日高傲千寒蝎祸祸就像变了性子，连玄苍雪虎这样的强敌都抛在脑后。

霁泠崖深吸一口气，上前郑重抱拳：“晚辈霁泠崖，这位是白清宸，苍云学院弟子。前辈救命之恩，没齿难忘。他日若有差遣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！”

白清宸也随之行礼，目光却忍不住飘向那个不及他腰高的小身影：“不知前辈尊姓大名？”

“嗷呜～”刺月狼亲昵地蹭了蹭小男娃的衣角。

洛衍摆摆手：“要谢就谢我家少主。”

白清宸蹲下身，平视着男童那双澄澈的星眸：“小兄弟...”

“两位哥哥不必客气。”男童甜甜一笑，转身蹦跳着跑向玄苍雪虎。那庞然大物竟温顺地低下头，任由他抚摸鼻尖的绒毛。

霁泠崖目瞪口呆：“这...这还是刚才那只凶兽？”

夕阳为云层镀上金边，林间泛起莹莹幽光。晚风拂过，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里，隐约传来远去的虎啸声。

“阿宸，那孩子...”

“会再见的。”白清宸轻抚刺月狼的鬃毛，嘴角扬起一抹罕见的柔和，“走吧。“

“等等我！”

云端之上，玄苍雪虎不情不愿地振翅飞行。每当它想耍性子，听到“小黑黑”三个字就立刻老实下来。

想它堂堂天阶七星魔兽，往日在大梵山称王称霸，今日竟沦为人族幼童的坐骑！早知如此，它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寒冰洞修炼，偏要贪玩跑出来耀武扬威。这下可好，威风没耍成，倒把自己搭了进去。

（虎爪不自觉地抓碎了一片云朵）

最可恨的是，方才明明有机会逃走，偏偏被那死而复生的刺月狼分了神。

它活了几百年，还是头一回见到妖丹破碎还能复生的奇事。

更让它百思不得其解的是，黑老大（偷瞄了眼缠在洛绝尘手腕上的黑镯子），为何非要它主动与这个毫无修为的小娃娃缔结契约？

（雪翼突然一颤）

而且还是最屈辱的主仆契约！想到契约内容，玄苍雪虎气得虎须直抖！

主仆契约·不平等条款：

①绝对服从：主令不可违，违者天雷轰顶

②单向制约：主人可随时惩罚，仆从不得反抗

③灵魂隔离：需消耗精神力才能沟通

④尊严剥夺：连腹诽都会被感知

（内心哀嚎）这哪是契约？分明是卖身契！

最憋屈的是，每当它想耍性子，那小祖宗只要软软地喊声“小黑黑”，自己就莫名其妙地乖乖听话。这到底是什么邪术！

（突然察觉到契约传来的警告波动，赶紧收敛心思）

罢了罢了，既然签了这该死的契约，至少...这小娃娃兜里的灵晶糖还挺好吃的。玄苍雪虎自我安慰着，却没发现自己的飞行姿态已经变得平稳温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