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小坊初兴：困阻渐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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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车轮的辘辘声渐渐被嘈杂的人声取代，顾青岩掀开车帘，发现自己已身处城郊一处略显破败的作坊区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染料味，夹杂着些许尘土的气息。他跳下马车，按照孙老板提供的地址，找到了一家名为“周记染坊”的小作坊。

作坊的规模比顾青岩想象的还要小，低矮的棚屋，斑驳的墙壁，几口冒着热气的染缸随意摆放着，一股刺鼻的染料味扑面而来。几个衣衫褴褛的工人正忙着手中的活计，脸上带着疲惫和麻木。

顾青岩皱了皱眉，心中暗道：“这条件，比我想象的还要艰苦啊……”

他走进作坊，一个身材矮胖，满脸油光的男子迎了上来，拱手道：“这位想必就是顾公子吧？在下周发，这间小作坊的掌柜。”

顾青岩回礼道：“周掌柜有礼了，在下正是顾青岩。”

周掌柜将顾青岩引到作坊内，指着那些简陋的工具和混乱的布局，说道：“顾公子，你也看到了，我这作坊条件简陋，还望公子不要嫌弃。”

顾青岩环顾四周，沉吟片刻，说道：“周掌柜，在下此来，是想改良作坊的工艺，提高染布的品质和效率。”说着，他从怀中掏出一张事先画好的图纸，上面详细地描绘了一种新的染布方法，以及一些改良工具的设计。

周掌柜接过图纸，眯着眼睛仔细端详，脸上的表情从疑惑逐渐变成了怀疑。他看着图纸上那些闻所未闻的工具和方法，心中充满了疑虑。

“顾公子，你这……这法子，在下从未见过，怕是……怕是行不通吧？”周掌柜犹豫地说道，“这染布的工艺，都是祖辈传下来的，几十年都没变过，你这一下子改这么多，万一……”

顾青岩自然明白周掌柜的顾虑，他耐心地解释道：“周掌柜，在下并非凭空臆想，这法子在下已经反复推演过，定能提高染布的效率和品质。”

尽管顾青岩再三保证，周掌柜还是半信半疑，只拨给他一些边角料和几名学徒，让他先试试。顾青岩心中无奈，他知道周掌柜是怕担风险，不敢轻易尝试新的方法。

顾青岩并没有抱怨，他带着几名学徒来到作坊角落，开始着手改良工艺。他先用一些简单的材料制作了一些新的工具，然后按照图纸上的步骤，一步一步地进行试验。

作坊里的其他工匠，尤其是张工匠，对顾青岩的举动充满了不屑。他们窃窃私语，嘲笑顾青岩不自量力，妄图改变祖辈传下来的工艺。

顾青岩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，他专注于自己的工作，不断改进工艺的细节。几天后，他终于成功地改良了一个传统工艺步骤，大大提高了染布的效率。

周掌柜路过顾青岩的工作区域，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布匹，脚步突然停住了……

周掌柜原本只是随意一瞥，然而那抹鲜亮的色彩却让他猛地顿住了脚步。那匹布，色泽均匀，光泽亮丽，远胜于作坊里其他布匹。他快步走到顾青岩面前，拿起那匹布仔细端详，眼中满是惊诧。

“这…这是你染的？”周掌柜的声音有些颤抖，他原本以为顾青岩的那些新奇玩意儿只是纸上谈兵，没想到竟然真的能有如此效果。

顾青岩微微一笑，拱手道：“正是，周掌柜，这只是初步的成果，若是能将所有的工艺都改良一遍，效果还会更好。”

周掌柜的目光在顾青岩手中的布匹和顾青岩自信的脸上来回移动，心中暗潮涌动。他原本只想敷衍了事，给孙老板一个面子，却没想到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年轻人真有两下子。如果真能提高作坊的产量和品质，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益。

“好！好！好！”周掌柜一连说了三个好字，脸上的笑容堆满了褶子，“顾公子果然是高人，老夫之前多有怠慢，还请公子见谅。”他立刻吩咐下人将最好的染料和工具都搬到顾青岩的工作区域，并承诺全力支持顾青岩的改良工作。

这一幕，被不远处的张工匠尽收眼底。他原本对顾青岩不屑一顾，认为他只是个哗众取宠的公子哥，没想到竟然真的得到了周掌柜的赏识。嫉妒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，他狠狠地咬了咬牙，心中暗生毒计。

第二天，顾青岩正在专心致志地制作一个新的工具，这是他改良工艺的关键所在。这个工具需要精细的打磨和组装，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。

张工匠趁着顾青岩不注意，偷偷溜到他身后，猛地推了他一把。顾青岩猝不及防，手中的工具掉落在地上，摔成了几块。

“哎呀，真是不好意思，顾公子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张工匠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容，语气中却满是幸灾乐祸。

作坊里的其他工匠见状，都围了过来，有的窃窃私语，有的幸灾乐祸，还有的则是一脸漠然。

顾青岩弯下腰，捡起地上破碎的工具，仔细查看。他没有生气，反而嘴角微微上扬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
“张工匠，多谢你啊。”顾青岩的声音平静得有些诡异。

张工匠一愣，心中升起一丝不安，“谢…谢我？”

“是啊，”顾青岩晃了晃手中的碎片，“你这一推，倒是让我发现了这个工具的另一个改进点，原本我还有些犹豫，现在看来，这个设计确实有缺陷。”

张工匠看着顾青岩手中的碎片，又看了看他脸上莫测的笑容，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凉意。他没想到顾青岩非但没有生气，反而还从中找到了改进的灵感。这…这怎么可能？

顾青岩放下手中的碎片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，转身走向工作台。他拿起另一块木料，开始重新制作工具，口中喃喃道：“看来，还得再加一个……”顾青岩拿起摔碎的工具碎片，仔细端详，嘴角竟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。“张工匠，多谢你啊。”他语气轻松，仿佛在感谢对方送来的一份大礼。

张工匠愣住了，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。“谢…谢我？”他结结巴巴地问道，不明白顾青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难道这小子摔坏了工具，不生气反而还高兴？

“是啊，”顾青岩晃了晃手中的碎片，眼神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，“你这一推，倒是让我发现了这个工具的另一个改进点，原本我还有些犹豫，现在看来，这个设计确实有缺陷。正所谓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，古人诚不欺我！”他摇头晃脑地感叹了一句，活脱脱一个古代老学究的模样，却偏偏说着现代网络流行语，让人忍俊不禁。

张工匠看着顾青岩手中的碎片，又看了看他脸上莫测的笑容，后背一阵发凉。他本想看顾青岩的笑话，没想到反倒帮了他一把。这小子，真是邪门！周围的工匠也面面相觑，窃窃私语，都觉得顾青岩有些深不可测。

顾青岩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，转身回到工作台，拿起新的木料，开始重新制作工具。他一边工作，一边口中念念有词：“看来，还得再加一个……杠杆原理？不不不，还是滑轮组更合适……嗯，或许可以结合一下……”他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。

只见他手脚麻利，动作精准，仿佛一位技艺精湛的工匠大师。没过多久，一个全新的工具便在他手中诞生了。这个工具比之前的更加精巧，结构也更加复杂，上面还多了几个滑轮和杠杆，看起来颇为神奇。

顾青岩拿起新工具，试着操作了一下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。“完美！”他低声说道。

有了新工具的加持，顾青岩的工作效率大幅提高。他染出的布匹，不仅色泽更加鲜亮，而且产量也翻了一倍。周掌柜看到这一幕，眼睛都直了。他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，没想到顾青岩竟然真的能带来如此大的改变。

“顾公子，你…你真是个天才！”周掌柜激动地搓着手，看向顾青岩的眼神充满了敬佩。他原本对顾青岩的轻视早已荡然无存，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。

顾青岩谦虚地笑了笑，“周掌柜过奖了，这只是小技尔。”

周掌柜看着堆积如山的布匹，心中乐开了花。有了这些布匹，他就能赚更多的钱，扩大作坊的规模，成为城中最富有的商人！

他走到顾青岩身边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语重心长地说道：“顾公子，你以后就安心在这里工作，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。”

顾青岩点点头，心中却另有打算。他来这里，可不是为了当一个染布工匠的……

就在这时，周掌柜的脸色突然一变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，眉头紧锁，缓缓说道：“不过……”

“不过……”周掌柜搓手的动作停了下来，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，“顾公子这新法子虽好，但如此一来，恐怕会坏了咱们染坊几代传下来的老规矩啊！万一惹得同行非议，那些老主顾们也觉得咱们坏了规矩，不肯再来光顾，岂不是得不偿失？”

顾青岩早就料到周掌柜会有此顾虑，他微微一笑，不慌不忙地答道：“周掌柜，您说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。但时代在变，咱们的工艺也应当与时俱进。墨守成规，只会故步自封。况且，我这新法子，并非全然摒弃了传统，而是在其基础上加以改进，取其精华，去其糟粕。这样染出的布匹，色泽更亮丽，产量也更高，价格还能保持不变，甚至可以略微降低，何乐而不为呢？”

他顿了顿，又继续说道：“至于同行非议，咱们大可不必理会。只要咱们的布匹质量好，价格公道，自然会吸引更多的顾客。俗话说，酒香不怕巷子深。等咱们的生意做大了，那些老主顾看到实实在在的利益，自然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。”

周掌柜听完顾青岩的话，沉吟片刻，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。但他骨子里还是比较保守，不敢轻易打破传统。

“话虽如此，”周掌柜迟疑道，“但此事事关重大，我还是得慎重考虑。这样吧，顾公子先用老法子染几天布，让我再仔细想想。”

顾青岩知道周掌柜这是变相地限制他的行动，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，反而笑着说道：“一切但凭周掌柜安排。”

接下来的几天，顾青岩表面上用回了老法子，但暗地里却在不断改进他的新工具和新工艺。他知道，要想彻底说服周掌柜，必须拿出更具说服力的成果。

与此同时，张工匠看到顾青岩的新法子被周掌柜叫停，心中暗喜。他趁着顾青岩不在的时候，偷偷溜进他的工作间，想要偷学他的新技术。

然而，顾青岩早就料到他会来这一手，提前在工作间里设下了一个小小的陷阱。张工匠一不小心触动了机关，顿时被淋了一身的染料，狼狈不堪。

顾青岩听到动静，从外面走了进来，看到张工匠的窘样，故作惊讶地说道：“张工匠，你这是怎么了？”

张工匠羞愧难当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。

顾青岩并没有戳穿他，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：“以后还是不要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为好。”

张工匠灰溜溜地离开了，心中对顾青岩的怨恨更深了。

几天后，顾青岩的工艺改良有了初步成果，他染出的布匹色泽鲜艳，光滑细腻，远胜从前。周掌柜看到这些布匹，惊叹不已，心中的疑虑也渐渐打消。

“顾公子，你这手艺真是神了！”周掌柜激动地说道，“我这就去请吴夫子来看看！”

顾青岩的心中却泛起一丝涟漪，吴夫子是城中有名的染布大师，也是传统工艺的坚定拥护者，他会如何评价自己的新工艺呢？

“周掌柜慢走……”顾青岩看着周掌柜离去的背影，喃喃自语道，“看来，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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